何要停下来,他怕我多想,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头发解释道:“等你养好身体”
心中暖意流过,我冲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随即低头,将我的一只手抬起来,手指背上,各种破皮伤口的这手与他那漂亮的手一对比,简直是惨不忍睹。
“在那铁网下面,你怨着我吧?”段天尽问我,也许这一路带我回来,这都是他心中想知道的问题。
我不否认。确实怨过他,但更多的,是在责怪自己。
“如果不是我给了多余的期盼在你身上,又怎会在你做了你该做的事后而难过呢?”我发自内心的讲:“天尽,我懂你的身不由己,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懂,如果有一天,你还是选择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我绝不会再怪你!”
同样,若有一天,你得知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也希望你不要怪我。
当然,你若要怪我,理所应当。
这些话,我无法全部对他讲出来,心里很难过,只能伸手抱住他,让自己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休息吧,休息好身体,再想三天后的事!”他轻拍我的肩膀,然后拉过被子为我盖上。
我很乖的趟在他身边,身体早就很累了,所以闭上眼睛再没说话,但我却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筠筠被人折磨的痛苦模样。我心神不宁,唯有在心里默默念着,筠筠,你再等等姐姐,姐姐答应过你会去救你,就一定会去。
段天尽以为我睡着了,他动作很轻的将放在我身上的手臂抬起来,下床走向门边时,我假装熟睡。
他打开门,轻步走出去,怕将我吵醒,他只是轻轻把门掩上。
“梁小姐睡着了吗?”阿宽细微的声音传来。
“嗯。”
“哎----”阿宽叹气,担心的问:“少爷。难道你真的打算帮她去救她妹妹吗?”
段天尽没回答,阿宽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语重心长劝道:“鹤仙已把你救她、公然拿枪威胁他的事传回去了,海城这边的人,全由鹤仙一手调遣”
我知道段天尽的身后也有一派势力,上次在北港湾里的狙击手、跟他一起去jun火交易的阿楠,甚至阿宽都是这伙人。
我以前以为,他背后的势力是被赶出海城的段家势力,但看到段天尽被鹤仙逼迫的样子,我感觉远远没那样简单,他更像是依附这伙人的势力,以帮助他回海城,显然这伙人,也并非是雷锋,他们一定跟他达成了某种利益共识,而现在,他救我,再帮我都违背他们的共识,这些人绝不会帮他,所以他只问阿宽:“那你呢?”
阿宽沉默起来。
段天尽这次不骂他了,很是理解的说:“你本身也不是为我做事的,是我对你苛求了!”
“不!”阿宽否认道,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的说:“如果你要去冒险,我就陪你一起去!”
“其实不必”
阿宽再次强调:“如果只是作为阿宽,我当然不必去,还得拦着你。但我是你的兄弟!”
这话自然触动了段天尽,他从前对阿宽的失望,全部源自于自己的期望,他一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两人能回到小时候吧!
而听到这段对话的我,心情更加沉重,比起他们,我越发觉得自己自私,明知段天尽在海城是空壳一具,我却任要拉他下水
天亮了,休息了一夜,我的头没有那么痛了!
阿姨送来早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段天尽穿好衣服,温声与我说:“梁胭,吃完早餐,我们再说事情!”
说完,他走到早餐旁边,拿了煮好的鸡蛋帮我剥壳。
我刷完牙,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雨过后晴天的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我轻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怅然若失道:“天尽,我要用什么来还你”
从来没人像他这样对我好过,作为一个从小就在逆境里爬行的可怜虫,我在他身边每一秒都舍不得虚度,更多的,我害怕,害怕着自己一旦感受过温暖,以后便再也无法适应黑暗里的凉。
他听了我的话,放下手里的鸡蛋,转身过来,把我往怀里一揽,温言说:“那就用你的余生来还吧!”
听到他说余生,我眼角的泪就落了下来,这余生还没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无法实现的。
不过我不愿让他难受,所以点了点头。
“好了,吃早餐吧!”
我们一起把早餐吃完,两天后,要去救筠筠,现在我们还没商量对策,但我急需要快速恢复体力,所以我吃了很多。
段天尽吃得很少,他心里有事时,吃得都这样少。
吃完了,他叫阿宽过来,我们三个坐在一张桌子上开始合计,阿宽已连夜搞来了更多的消息。
“凤嫂把筠筠关在清莲会的总舵,那里全是他们的人。只有两日后三帮开会的时候,筠筠会被带出来,老地方是在龙门旧址!”
段天尽展开一张地图,那地图是他一直放在书房里的,没事的时候,他总盯着看,他说:“那么要救人的话,不能等到人被带到龙门旧址去再动手,那时候太晚了,必须在此之前,就是从青莲会总舵地址到龙门旧址这段路上。”他用颜色不同的笔在地图上画下五条线路,“我们需得先打听好他们要走哪条路,我们事先准备好。半路劫人!”
“可是,凤奶奶这个人心思缜密,她很可能会在出发当天才选择路线!”我们人力有限,根本没办法五条路线都设下埋伏,必须精确其中一条。
所以,要确认凤奶奶会选择走哪条路,是我们要解决最大的问题。
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各自思考着,阿宽最先说:“要不,我们先把四条路给炸了吧,这样凤奶奶不得不走剩下那条了!”
段天尽瞥了他一眼说:“你这是生怕凤奶奶不知道你要半路劫车是吗?在城区里炸路都想得出来!”
阿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笑得憨厚的说:“少爷,你知道我很笨的”
我眼睛一亮,忙夸道:“阿宽,其实你也不笨,最精妙的计谋不一定多么高深,它只是将手法做得很自然,不会让人察觉。”
这是我这么多年做刀头从应泓那学来的心得。
每一个要解决的目标,要将他们设计成意外生亡,我们都会提前去了解目标的生前喜好和信息,然后再为目标量身订做一套死亡路线。
最怕的就是遇见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目标,将我们原本设计好的顺序打乱,这种情况,之前也遇见过,但几率非常小,而凤奶奶显然不在这小概率之中。
我说:“数十年的du品生意做下来。每个像凤奶奶这样的大佬都有这样成套的规矩,为了不出茬子,他们都严格的按照这套规矩做事,一旦出了问题,他们又马上换备用的方案,这和我们刀头是一样的,每次出任务前,都有为自己设计安全脱身的路线,一旦中途出现意外,我们也有备用方案的”
阿宽好奇的问我:“你们刀头的备用方案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本来只是打算举个例子,没打算说的,现下他这么想知道,也不妨告诉他。
“自我了断也能说成是套路?”我还没开口,段天尽就帮我说了!
顿时有些憋火,撇撇嘴,忍了!
避免话题被扯远,我继续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研究过凤奶奶这个人,我之前是有过一些研究的,她信道的,出门看黄道吉日,行路会看吉凶!”
我这话提示了段天尽,他马上掏了手机出来,在上面查了万年历两天后的吉凶方位,然后说:“这两条路线方位不吉,排除!”
还剩三条。目标缩小了,算是件好事。
接着我再次研究了这三条路线的地图,心头一喜,指着其中一地点说:“这里”
更加惊喜的是段天尽和我同时指了那个地方,两人默契的看了一眼,他确认说:“三条路线离这个地点最近,我们只要对附近的道路做一点小手脚,确保他们走到我们设计好的地方即可!”
全程都在状况外的阿宽看着我俩,一脸被嫌弃的样子说:“我感觉我是多余的啊!”
我冲他一笑,想说点感激的话来宽慰一下他,段天尽却插过话来说:“知道多余还说话!”
阿宽愤愤不平说:“少爷,我好歹有启发你们的功劳,不然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到法子!”
“嗯,你有功劳!”段天尽拍拍他的肩膀嘱咐:“现在开始,你就去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
阿宽也干脆,二话不说就下去了!
这边,就只剩下我和段天尽两个人,刚才本来还很轻松的氛围突然有点僵,我赶紧把头低下,假装在那看地图上的路线。
段天尽拍拍他身边那张椅子,换了语气说:“今天,你身体好多了吧?”
我吞吞口水,脸红心跳的说:“一会儿那个阿宽又回来了不太好吧!”
这家伙不以为然的回答:“没我命令,他敢进来?”
“万一”他不等我说完,此刻克制了一晚上的浴火在身,迫不及待伸手过来,将我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