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局。
虽然许长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关键时刻劫走嫌犯。
武修第九品,虽说是吊车尾,但他有这个实力。
可是修仙者也要讲究规则啊!
如果只是为了逃避追责而劫走嫌犯,便不能彻底证明大伙的清白,其结果可不是失业那么简单,反倒是害人也害己,得不偿失。
就算成功劫走嫌犯,可被官府通缉也不是个长远的打算。
“难道真要看着自己的同僚被人冤枉而束手无策?”
许长寿长舒一口气。
是夜,亥时。
轮到许长寿值夜,故今晚他并没有那么早回到舅妈家。
除了帮助韩掌柜打理日常账务,处理镖局的出镖事宜外,其次就是,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思考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天青镖局,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许长寿坐在一张长凳上,双手靠着木桌,木桌上陈列着一套青花白瓷茶具,以及一盏若隐若现的烛灯。
木桌上平铺着几张宣纸,砚台里研了墨,许长寿时而整理账目,时而提笔忘字,想起了今天出现在宋家契条上的名字:
“宋家夫人,秦月盈。”
他在宣纸上勾画着,不时圈出疑点。
自己是保安,不是警察,没有专业的刑侦手段,空有一身武力而无从下手。
好在前世当社区保安时闲来无事,侥幸读了些关于案件侦察的报纸和书籍。
或多或少有些处理案情的眉目了,而非一张白纸。
“不对!难道是我的思维路线出了问题?或者说从一开始,反针对的方向就已经出了纰漏。”
许长寿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没有将案情的所有因素结合起来想,而是刨根问底地抓住一条线索狂奔。
这就像一条串联电路,如果一个接口出了问题,整条电路都将是断联。
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尸体!没错,就是尸体,一系列的猜测都没有将尸体相联系起来。”
尸体意味着死者的身份,凶手不可能掩盖一个人的过去。
“尸体或许就是突破口,弄清尸体主人的身份,找到死者的死因,或许整个案件也就游刃而解了。”
“明天就是问审了,我必须赶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洗刷冤情,打赢官司。看来,只能尝试从尸体入手。”
许长寿感觉大脑清晰了不少,如同久旱逢甘霖。
处理完镖局的大小事务,许长寿离开天青镖局,走在长平大街上。
渐入深秋,天色微凉。
长平大街上已然陷入平静,京都虽然流行夜市,但也有闭市的习惯。
许长寿嘘着口哨,骑着快马,独自走在长平街上。
听着风声在耳旁低语,不时被迫吐出几股雾气。
俄顷,阴暗模糊的巷子里,传来几声哭声……
诡异的哭声直敲人的灵魂,婉转凄厉……
“谁在那里?”
许长寿先是一愣,不见人影,随即下了马,走到方才传出哭声的小巷。
“没有人?那哭声是怎么回事?”
许长寿不禁疑惑,而后瞧见了长平大街上闪过一个人影,没等他看清,那人影便潜入黑暗中消失了,伴之而来的,方才诡异的哭声竟也随之消失。
许长寿有些忐忑,一扫周遭,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在黑暗深处来回踱步。
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俯下身,将东西捡起,然后又置于明处,以便看清东西样貌。
“是一块破布?”
起初他只觉得是寻常百姓家的抹布。
但仔细看时,破布虽然破旧,甚至显得邋遢,破了几个洞,可是材质却不一样,这块布不同于普通的抹布,摸起来比一般的布料还要细腻,竟泛着些许轻香。
“绢质品?”
绢作为布料中的一种,又是非常珍贵的丝织品,材质细腻亲肤,因此被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所钟爱,成为封建时代布料中罕见的奢侈品。
这样的奢侈品被用来制成手绢,随身携带。
“难道是方才闪过的人影掉的?”
许长寿猜测性的扫了眼周遭。
但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谁会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扔在地上,极有可能是别人不小心弄掉的。
另一种可能,这手绢的主人故意为之。
但女子的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一系列疑问,许长寿回到了王府。
渐入深夜,舅妈和表姐她们已然熟睡。许长寿翻过院墙,回到自己的厢房。
忙活一天,甚是焦虑,他平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中。
是夜,
永乐县衙,监牢。
沉睡中的犯人们被噩梦惊醒。
忍受着虫子的叮咬,想要驱赶却又力不从心,手上扣着冰冷的锁链,目光中仿佛失了魂魄,显得邋遢呆滞。
被石墙紧围的牢房,风声鹤唳,听不到鸟鸣的尖利,而是被惊恐笼罩,被纷杂遗忘。
老鼠、蟑螂肆无忌惮的窜来窜去,时而发出啮齿啃食的怪声。
黑暗深处的角落里,呆坐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模样……天青镖局主人李默然。
曾时俊秀的面庞已经模糊不清,他穿着脏乱的囚服,身躯倚在冰凉的石块墙壁上,散乱的头发令他的眸光若隐若现,眼里满是憔悴。身上的衣服也已被鼠虫啃食得面目全非。
月光透过牢窗,照在男人憔悴的面庞,渐临寒秋,他深呼一口气,雾气腾腾,片刻又消散在黑暗中……
张开嘴唇,似有力呼喊,却似阵阵哀叹。
鸦鸣之后,沉睡中的犯人们被迫忍受黑夜里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