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皇帝

    王吒毛遂自荐，宋应星坚信不疑推荐！

    方以智其实不怀疑王吒能造燧发枪，王吒的能耐他早已认同，他只是被震撼得不轻，需要时间缓一缓。

    “铁小友如能仿制，可私下制造，呈与军器局大使，余会上书大司空。”

    大司空，工部尚书在古代逼格非常高的称呼。其他六部，比如吏部尚书叫大冢宰，兵部尚书叫大司马，这些称呼确实响亮，古人擅于营造官员逼格！

    ......

    九月十日，乾清宫暖阁。

    皇帝愤怒摔砸眼前所见之物，瓷杯、香炉、镇纸......

    内阁议事刚散去，皇帝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想摆脱，想逃离，但总是被牢牢抓住！

    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八百里加急，中原流寇势大，请求增兵。内阁七嘴八舌，议不出一个好章程。

    兵仗局推诿，说天师所造燧发枪是陨铁打造，他们无能为力，他们造的枪，开十枪，只有三、四枪能响。

    各种烦心事纷至沓来，去年底的兴奋劲随着天师遇害，已荡然全去！

    “王伴伴，你说，为什么偌大的国家竟然找不出一个能跟天师相比之人？哪怕有天师一半能力的人也找不到！”

    “陛下息怒！”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同样没有答案。

    “天师说得对呀，皇帝可以不需要知道如何造燧发枪、造野战炮，但必须要知道效果如何。”

    皇帝仔细回想，每一次跟天师长谈，天师说的全是中肯建议，肺腑之言！

    “朕若没有天师所献的燧发枪与野战炮，岂非任由兵仗局这些尸位素餐之辈糊弄！”

    天师说过遂发枪点火有弊端，开十枪响八枪方为合格，可为什么兵仗局的人水平竟然如此之差，造的枪，一半响都达不到？

    天师还说过，新的火器威力应达到百步之内有杀伤力，五十步之内能破甲。可为什么兵仗局造的枪有效射程只有五十五步，破甲只能二十步？

    为什么呀？皇帝仰头长叹，都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当初兵仗局掌印太监褚章文看过样枪后，夸下海口，三个月之内造出来，结果，是造出来了，不能用。

    内阁、工部尚书侍郎们，一个个见到燧发枪与野战炮时，不惊不喜的，说什么古已有之，并无多少超常之处，让他们统筹制造，定能完成。

    可兵仗局造出来不能用后，这些高官，又一个个开始找原因，于是纷纷提到陨铁！还有官员提及用什么转轮点燃火药，他能说却做不出来。

    野战炮更糟心，兵仗局按照天师制造的炮，以同等大小尺寸造了一个铁炮，结果第一次试射，就丢尽了脸，铁炮自杀，炸膛了！

    本来，有了天师，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到底是谁？竟敢在朕的眼皮下杀天师！

    “朕一定要剐了他！一定要剐了他！”皇帝咬着牙，自言自语。

    王承恩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皇帝！

    皇帝摔完东西，也骂累了，颓然坐回椅子上。

    良久，才吐出一句：“王伴伴，淳厚子与吴名找到了么？”

    “回陛下，还无明确线索，有消息说三月初在江南见过疑是淳厚子的道人，而那吴名，显然不是真名，丝毫寻不到一丝踪迹。”

    “让东厂和锦衣卫全力搜查，把人都派出去，半年内搜查不到，曹化淳与骆养性就不用回来了。”皇帝言语中含着冷冽，声音不大，说道：“另外，叮嘱他们，一定要礼敬两人，切不可让他们受到惊吓！”

    “尤其是吴名，一定要找到，天师曾跟朕称赞过，在军械制造上，此人远胜天师。”皇帝加重音量。

    “哎！......找到吴名后，就按天师原本的筹划，将兵仗局和工部军器局合并，组建军工厂，由吴名主管。”

    皇帝长叹一声，很无奈！当初自己对天师，自认足够礼贤下士，历朝历代皇帝中非常少见。因为他自己清楚，国家危难，恐将坍塌！

    但天师提及的筹划，皇帝犹豫不决，满朝文武反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有御史清流说天师是妖道，郭京第二，将祸国殃民。

    最后，皇帝妥协，不成立军工厂，但仍然广招天下能工巧匠入京，工匠们可以跟着天师学习军械制造之法。民团不再由天师指挥，并入神机营，那是一支敢战的精锐，必须要留在身边。

    天师的功劳肯定要赏赐，所以皇帝册封平行道人为道门天师，并赐千金。虽然当初天师拒绝册封其为天师，但皇帝还是把圣旨下达。

    年初，天师遇刺，他虽然愤怒，但心里竟有丝轻松之感，他觉得该学的已经学到了。他曾多次召见天师，不耻下问，了解河间战役的各个细节，听取天师对火器使用的全面阐述，思考天师对军队与军械制造的改革筹划。

    是的，皇帝觉得他出师了，不用再为天师的使用而烦恼，不用再听到朝廷官员说天师是妖道，天师有野心，天师傲气凌人，轻视朝廷命官！

    可是，几个月过去，皇帝被狠狠的打脸！

    原来没有天师的参与，朝廷与内廷的一帮废材，没有一人能胜任！！！

    “陛下不可，吴名此人桀骜不逊，性格怪癖！”王承恩顶着皇帝异于常日的怒火，进言道：“统筹管理交给一位老成之人，吴名协办，专职制造火器，带出一批工匠之后，可保我朝新式火器制造不中断。”

    这就是古代官员们的奇葩思想，你技术牛掰，带工匠不就行了，为啥要让你做统筹规划？掌握人事权财权，这能行么？让我们官员干啥？

    可官员始终无法理解的是，技术是需要革新的，战争中敌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敌人也会进步。而且，也是对人才的尊重，谁牛掰谁占c位做老大！这个世界最公平朴素的道理！

    “不！一切按天师原本的筹划执行，吴名若遇到麻烦，你，王伴伴帮他去解决。”皇帝这次不再犹豫了，谁再反对，他就拿下谁。

    说实话，吴名此人，皇帝也不喜。一身傲气、目无尊长、不服管束！其实，天师也很桀骜，对他这个皇帝有一种平视的感觉，让皇帝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现在，需要真正能制造新火器的能人，先用着吴名吧。

    王承恩不再敢出言，不住磕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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