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荆见程越竟然表示不愿接受这杆金丝大槊,不禁一怔,愕然问道:“长者之赐,程队主为何拒绝?况且队主身在军中,征伐无日,有此长槊傍身,也不失为一称手利器啊。”
“正因程某身在军中,征伐无日,这才不敢以此利器示人,”程越叹息道:“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身为一名小小的队主,若用此等良器,纵然能百战百胜,恐怕也难免不会身死于小人觊觎之下啊。”
“程队主所虑,极为有理,”孟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军中诸将如何老夫并不知晓,然侯景此人素来贪婪残暴,此等宝物被他看见,势必会无所不用其极,你若有心不予,难免不遭杀身之祸。”
程越点头道:“正是如此。程某虽身卑命贱不足为念,然若不慎使宝器蒙尘,程某又有何面目复见长者。因此,程某为性命计,更为宝物计,不敢用此重器。”
“老夫倒有一法,可解队主之忧。”孟荆低头想了一阵,道:“墨家精工拙巧之徒甚多,其中善做器者不乏其人,程队主若放心,老夫这便安排门中巧匠施以妙手,将金丝槊略加修饰,使常人凭肉眼难以辨识宝器真身。队主以为如何?”
“若能如此,实在是太好了。”程越将金丝槊递还给他,拱手道:“那就有劳孟夫子了。”
“程队主太客气了。”孟荆笑道:“只是这修饰之法颇耗时日,只怕短期内无法送还队主了。”
“无妨,无妨。”程越摇手道:“程某对用槊之道甚为生疏,平时临战时多用环刀对敌,早一日晚一日并无区别,孟夫子只管处置便是。”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街上传来了几声“笃笃”的梆子声,听着已是到了三更时分。程越见时辰已晚,担心营中有事,便拱手与孟荆作别。孟荆也不挽留,领着他穿过园林,出了庭院,来到院门口。程越深深地吸了几口深夜的空气,抬头看了看院门上的“青苑”两字,只觉得这苑中之会曲折离奇,有如梦境一般。他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朝孟荆问道:“孟夫子,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孟夫子帮忙解惑。”
孟荆正欲关门回苑,听他如此一说,便停下来笑道:“程队主有话且说。”
“不知这青夫子是何来历,”程越缓缓道:“程某觉得,她似乎对程某颇怀不满,不知却为何故?”
“夫子的来历她既不愿说,老夫也不便告知队主。”孟荆笑道:“程队主深夜登门,一语不合便便欲挟持主人,恐怕无论是谁,都会心生不忿。夫子事后并未为难队主,以孟某看来,恐怕夫子对队主不是不满,而是优容了吧?”
“此时确实是程某无礼了。”程越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不过自进苑以来,夫子对程某便多有考校,言语间满是不悦之意,着实令程某费解。”
“夫子向来亲善温雅,程队主只怕是错怪了夫子,”孟荆淡淡地说道:“不过夫子今日为洛上之事颇为焦灼烦扰,言谈间有所不怿或也难免。”
“洛上之事?”程越疑惑地问道:“不知何事令夫子如此烦恼?”
“不过是些门内杂事罢了,队主无需多虑。”孟荆沉声道:“队主如此在意夫子态度,莫非原本有事相托?”
“孟夫子果然慧眼如炬。”程越不好意思地说道:“程某有一事原本想托夫子相助,只是蒙夫子见责,故一直未能启齿。”
“哦?”孟荆看了程越一眼,问道:“不知程队主有何要事欲相求夫子?”
程越四下看了看,低声道:“程某在颍川城外洧水河岸的小树林中埋有若干物件,本想请夫子略施援手,代为掘出保管。”
“所埋何物?”孟荆皱眉问道。
“十数杆马槊骑弓。”
“马槊骑弓?”孟荆深皱着眉头看了程越一眼,见他一副颇为拘谨的神色,心中顿时了然,他淡淡地说道:“听说今天晚间你与一名叫刘无敌的在城外大败十余秀容骑,莫非这马槊骑弓,是那秀容骑所留?”说罢,他不待程越回答,又沉声道:“此事对我墨门而言毫无益处,但看在长者的面上,我可替青夫子应允了你。时间不早了,队主速归吧,恕老夫不远送了。”
看在长者面上应下了?程越诧异地转头去看孟荆,只见他一步跨进了苑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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