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全过程,或许能从献捷中获取些线索也说不定。
但张翊均这一退,马元贽马上便安排了几名宦官和兵士将张翊均彻底挤到了侧后方,只得踮着脚尖侧耳细听为首金吾卫的献捷奏报。
而他听着听着,心情很快就由期待转为了失望,又由失望转为了震惊。
清思院的鬼兵竟然一个不留,已被尽数屠灭……
张翊均心里咯噔一声,眼中惊疑交加。
开什么玩笑?
发生了袭击天子的大事,竟然会一个活口都不留?!
听着接下来冠冕堂皇的吹捧之词,张翊均很想发声质疑,但此刻他才无力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里偌大的大明宫里实在太渺小了。
在一众兵士及左右正要高呼万岁之时,自献捷队伍的最末,忽而传来一声拖长奏报:
“骠骑大将军王守澄觐见!”
与此同时,宣政殿。
漆黑的大殿重新燃起了火烛,沈竓和崔琯缓步迈过殿中横七竖八的鬼兵尸体,向着大殿正中的饰金御座微施一礼。两人尔后肩并肩地缓步走到殿前。
望着消弭兵戈的宣政门内,以及举着纸笼灯和火炬来来往往的金吾兵,崔琯竟有了种恍如隔世之感,明明宣政殿的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但在崔琯看来,竟好像数日之久。
适才他们本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其实敌军虽然居高临下,且兵力占优,但经过了先前的战斗,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挡不住四面受敌的境况。再加上崔琯最后率领骑兵从后部冲击,更是直接让敌军阵线彻底崩了。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真的赢了……”沈竓环视殿中的一片狼藉,语气里不无感慨:“说实话,老夫本都已经做好马革裹尸还的觉悟了。”
崔琯并没有回话,他仍在凝望着宣政门。沈竓看了崔琯一眼,不知他在忧心些什么,便轻拍崔琯的肩头,试图引出话题道:“崔公的策略果然高明,骑军包抄袭击殿后这招……您是怎么想到的?”
“当年兴元兵乱,乱军占据牙城,崔某也是用的此招……”崔琯轻描淡写道,唇角微微一笑:“倒是沈将军的驰援,才是此战得胜的主要缘由啊。”
沈竓却撇撇嘴,冷哼一声,下巴向着出现在宣政殿右前方的兵士轻轻一点:“恐怕他们可不这么想……”
崔琯循着望去,发现是一队神策军正忙着将殿中殿后的尸体搬运至殿前。
方才鬼兵本身败局已定,阵线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从崔琯那边却突然蜂拥而来数队披甲军士,把救驾队伍吓了一跳,险些把京兆府兵的阵型冲乱。直到崔琯定睛看到他们军中大纛,才意识到这是前来“驰援”的神策军。
“他妈的……”沈竓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气得不行,忍不住恨恨地跺脚道:“这群天杀的神策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乱党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而且他们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在最后关头冲进来来掺一脚……老夫倒没什么,就是亏了崔公您啊。”
崔琯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因为宣政殿战事有了神策军的参与,事后叙功,他们付出伤亡最大、最先驰援救驾的京兆府兵,反倒只会被分到最少的那一部分。
毕竟战事是发生在神策军主责管辖的大明宫里,而非京兆府辖区的长安外郭城中,负责撰写战报的也只会是神策六军里的人。翻手为云,负手为雨。战功到了王守澄的手里,如何分配对于他就是一块黄泥,想捏成什么样就成什么样,甚至可以责备一番京兆府的多管闲事。
“救驾乃崔某本分,何求功勋?”
沈竓皱了皱眉:“那阵亡的将士怎么办?”
“京兆府负责出资抚恤便是。”崔琯负手在身,眼神明亮。
“不愧是读圣贤书的人哪……”沈竓对崔琯的从容打心底里佩服,他不由得怅然长叹一声,继而表示他也要拿出家资,负责阵亡将士的安葬。
两人正商量着善后事宜,从宣政门那边匆匆赶来了一名金吾兵将。那兵将向着宣政殿前的沈竓瞅了一眼,尔后马上趋来,在沈竓面前单膝跪地,有些紧张道:“沈、沈将军,末将来迟!”
沈竓拈着胡须想了一下,认出来这是他手下的一名都尉,好像姓韩,本应负责万年县北边几个坊的巡防,没理由看不到自己发出的烟丸消息。
沈竓刚要怒斥,韩都尉却扬起脑袋,低声道:“末将带、带来了宫门外的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