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璠已经不是府尹了……”陆兴纠正道:“那日善和里大火,好像烧掉了废祆祠什么的,让王璠调任了尚书左丞……”
“难道是因为圣人要杀郑注,所以才拔擢了穆相公?”许康佐被带离后,李商隐细忖半晌工夫,竟看破了些端倪。
“杀郑注只是个表象,”张翊均揪出了关键所在,他一字一顿,自己的后背也不自主地泛起一阵寒意:“郑注背后是骠骑大将军王守澄,圣人的真实意图并不在彼……而是要杀王守澄!”
“那如此说来……”李商隐从旁猜测道:“难道杨谏议也是同穆相公一样,奉了天子密诏,正像宇文御史?欲杀王守澄,所以才要遣人跑来许府?”
不对!
“难道乱党实际上……是天子的人?”王晏灼顺着李商隐的思路说下去,初觉逻辑自洽,不禁点了点头。
不对,不对,都不对!方向错了!
听着其他人在旁边讨论不已,张翊均只觉耳朵滚烫,眼角近乎裂开。
如果乱党真为天子所募,只会徒增疑点:杀郑注为断王守澄羽翼,此易理解,但杀郑注断用不上此等多的鬼兵,更毋需那般复杂的暗渠;天子若授密诏与穆庆臣,为何柏夔会一把火烧掉祆祠,从而使得穆庆臣拔擢的王璠失却京兆尹之位,如此岂不自相矛盾;宇文鼎隐匿清凤阁的真凶,又前后暗杀三名欲泄密的兵士,无从解释……
张翊均脑中拼命地思考着,近几日显现过的或大或小的线索依次在他眼前浮现,想从中捡拾出能与许康佐提到的天子密诏联系起来的线索……
还有线索吗?
张翊均这样想有良晌,忽而发觉自己目光始终凝在其中一名躺倒在屋宅内的刺客身上,有一名县兵正准备把尸首拖走,堆于一处。
张翊均连忙挪步过去,抬手止住,他微俯下身,将这名刺客面上的黑布缓缓扒开。
张翊均见到此人的相貌后,愣神半晌,表情稍有惊忡:“咦?”
即便此人因咽喉插有一把匕首而显得面目扭曲,但那标志性的络腮虬须还是被张翊均一眼认了出来——这正是彼时犯下清凤阁杀清倌案的真凶!那个被宇文鼎带离现场后便消失匿迹的神策军吏!没想到竟在此地遇到了……
“原来是他!”
原来是这样!
张翊均倍感惊奇的同时,思路竟也瞬间被打通。他终于找到了乱党背后与天子无关的重要证据!
此人乃是北衙神策禁军,受王守澄所节制,天子用事再不小心,也绝不会让王守澄的兵去杀王守澄!
但这也让张翊均不由浑身汗毛倒竖起来,如此说来,禁军果然或多或少参与了乱党密谋!
那么乱党的目的呢?
极为不妙的预感好似一条潜藏阴影中的毒蛇,突然窜出咬住了张翊均的咽喉。
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从中毒箭的虬髯汉临死前道出“大明宫”三字起,再加上天子新近削减了禁军衣粮,张翊均其实早就隐约猜出乱党的意图为何了,彼时他对此想法很是排斥,但现在他已无比笃定……
谋弑天子,另立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