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卢谓之一个字都没说,始终阴沉着老脸,卢政几次想开口问问卢谓之这个所谓“夜军”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又怕惹火了卢谓之,终是没有开口。
到了家,卢政钻入房间便把张顺平招呼了过来。彼时的张顺平正和几个小丫鬟打得火热,被卢政喊过去之后,努力的挤出来一个招牌式假笑。
“少爷,可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夜军是个什么玩意儿?”
“夜军?”张顺平被问的一愣,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很不凑巧,张顺平也不清楚。
“唉。”卢政舒了一口气,“那算了,没事了,你去继续吧。”
张顺平被说的一阵羞涩,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后面,像个被调戏的小姑娘。良久他发出一声哼唧,算是回应了卢政,随后就出去了。
卢政坐回到椅子上,既然弄不清楚,那就等到一个月以后走马上任了再说吧。想开了,他便埋头继续捣鼓那些小玩意儿。
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期间卢政不止一次的打听关于夜军的消息,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中清楚,卢谓之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最好别去问他。
后来卢政慢慢变得佛系了,随缘吧,能打听到最好,不能就算了。
这一个月来,卢政又恢复了最初来到这里时的生活状态,吃喝玩,每日里好不自在。
后来听说府兵们抓住了骗粮食的那几个蟊贼,一共三个人。
府兵是在淮河北边的村子里抓到他们的,抓的时候,他们还正在派粮食。看来卢政猜对了,他们确实是骗粮食来救济灾民的。
这件事情府衙没有受理,而是把那三个蟊贼送到了迟府。
这样一来,迟行宣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情了。至于他究竟是怎样处理的,卢政没有着意打听,只是听闻那几日,每日里都有迟府的人去买大量的包子。这事儿想想也就明了了,看来迟府上下要过一段只有包子吃的时光了。
哈哈......
除过这些,前些日子韦家两个公子还邀请卢政到不醉楼里小坐,卢政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推杯换盏之间,卢政再次提起夜军,可韦家两个公子也不知道。这下卢政彻底放弃了,韦家两位公子的老爹可是金陵府通判,他们都不知道,那想来是没戏了。
昨日卢政又喝了个大醉,赶着清晨回家,天上还下起了小雨。
如今他已经来到这里两个多月了,见证了这里从盛夏逐渐入秋,天气也越来越凉。
秋日的雨,一旦下起来就没边儿了,不知要缠绵淅沥到什么时候。
初秋的天,卢政冒着小雨回家,浑身还有股淡淡寒意的。不过初晨微雾,又天降小雨,四周朦朦胧胧的分不清是雾气还是水汽,倒也颇有几分烟雨江南的诗意感觉。
卢政回到家,搬了个摇椅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烟雨中的金陵城,怡然自得。他微微闭起双眼,翘起了二郎腿,小脚一勾一勾的打着节拍,禁不住的哼唱了起来。
“伴舞摇啊摇,搂搂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泡,日夜啦啦啦啦啦......谁叫我是一个二世祖~”
哼唱间,卢政听到了门外徘徊着的脚步声。脚步声始终在门口溜达,好像是想进又不想进的在门口纠结。
谁呢?卢政起身开门。是卢谓之。
“醒啦......”卢谓之的表情不太自然,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嗯,爹是有什么事吗?”
“哦......”卢谓之老脸一红,随即转身,“倒是也没什么事,你醒了就好......”
卢政一翻白眼,准备将房门关上。
“诶!”卢谓之又转身推了一下房门,随后欲言又止,又把身转了过去,结结巴巴地吐出来两个字,“没事......”
今日的卢谓之太反常了,卢政在心里狠狠的回忆着,是不是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了?
这么一想……
他想起来了!
今日到了他走马上任的时间了。
想起来之后,卢政把卢谓之拉进了房间,“今日里到了上任的时间了吧?我和你一道去金陵府,到知府大人那报到去。”
卢谓之一怔,“不去也罢,我再去和知府大人商议商议。”
“要去的要去的。”卢政把卢谓之推到摇椅上,问道:“这夜军究竟是何组织,为何我总感觉爹这是不太放心呢?”
卢谓之不说话,良久发出一声叹息,无厘头的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想做官了?”
“孩子大了,总归要为家里分担些什么的。”
“唉......”卢谓之站起身说道:“这夜军究竟是什么组织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我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很危险的组织。”
“你没出过金陵城,所以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算不得什么太平盛世,各个地方都开始慢慢组建自己的军队。这个夜军,就是知府大人自己的军队。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才不愿让你去。毕竟是军队啊,到了那里免不了要上战场的。”
“你若是想做官,和我一样做个闲官就好。什么家仇国恨的对我们来说不重要,爹也没那个觉悟,只希望你可能康康健健,平平安安的走完这一生。”
卢政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仅是朝官,还是一位父亲。天下父母对于孩子的所有期盼都是建立在平安之上的吧?一旦这个底线被突破,一切望子成龙都不过是空谈。
“无妨,我很苟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苟?”卢谓之皱眉,“苟是何意?”
“呃......”卢政侧头,望着窗外想了想,“苟,就是苟安的意思,一切以狗命为主。”
“......”卢谓之被逗笑,拍着卢政的肩膀笑了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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