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 留不住的皮囊

多殷红的血水流出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把我身体里的血液全都沥干了。

    没有血液在血管里，我的身体也就没有了常见的红润。可是苍白的颜色，看着却同样让人心惊。

    那个，看起来像是用很多种动物，揉在一起的怪物，踩着哒哒作响的脚步，从房间的后面跑出来，把脑袋搭在了屠夫的膝盖上。

    屠夫扔掉手上的烟卷，摸着那个怪物的脑袋。那个怪物陪着屠夫亲昵玩耍。屠夫接着站起身，向我走过来。

    屠夫走到我的面前，拿起操作台上的一把快刀，从我的大腿上割下一大块肉，转过身。

    那个怪物看到了，两只眼睛带着闪出兴奋的光，跑了过来。

    屠夫扔出手里的肉，怪物接到嘴里，狼吞虎咽一般吞了下去。

    我大腿上，肌肉最发达的地方，被那么一刀割下去，没有两斤肉，起码也得一斤多吧。你丫连嚼都不嚼就吞下去了。不感恩不道谢地，也不说句好吃。

    怪物吞下嘴里的肉，带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着屠夫。

    屠夫冲它摆着手，示意没有了。然后扶了扶眼睛，继续之前没完的活。

    屠夫花了很长时间，把我那身皮剥了下来。然后两只手抻开，不停地抖着，满意地离开了房间。

    留下黑暗，留下黑暗中的我。

    剥去了皮肤的身体，有液体流淌出来。

    不是血，是那个家伙灌进我身体里的液体。

    液体，从被隔断的毛细血管中渗出来，在我失去了皮肤保护的身体表面汇聚。然后，带着黏糊糊的质感，向下流淌。

    虽然看不见，我却能感觉到液体滴落到地面时，拖出的长长细丝。如果有光照着，应该还会晶莹剔透吧。

    疼？

    不，我已经分不清纠缠在脑袋里的感觉是什么了。长久的疼痛，早已经让它麻木了。

    我努力翻找着记忆中的那些美好，让我有勇气坚持下去。

    她们被我拖进水中，都会发出尖叫。

    恣意的尖叫，让我害怕伤害到她们，同时又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一旦被拖入水中，小波会一直拼命挣扎，真的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扭动的身体搅动池水，波涛汹涌。

    几次下来，我就学会了要从后面抱住她。我抱住她，她就安静了，身体贴进我的怀里任由摆布。

    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明明会游泳。

    尼娜，从来不挣扎。一拖她下水，整个人就像吓晕了一样，直挺挺地沉到池底。就算我一个猛子扎下去，也拽不动她。

    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口对口地人工呼吸。把我嘴里的那口气，过给她。然后她就会突然醒过来一样，紧咬住我的嘴唇，“还要还要还要，还要人工呼吸！”地不放松。

    劳拉？

    我就从来没赢过她。

    一个没留神，她就没了影子。等我感觉到，她已经在我的身后冒出来。接着，就会像一只树懒一样勾住我。任凭我想尽办法，也摆脱不掉了。

    还好，劳拉只是偶尔流露出真汉子的性情。要不然被她一次次摸到身后，早就被采菊东篱下了。

    我的脚掌，被什么东西扫过。柔软、温热。让我想起小波的那双小手，抚过我的身体时，熨帖的感觉。

    这里没有小波，没有那三个女孩子，又怎么会有熨帖的抚摸？

    我瞪大眼睛盯着黑暗深处。

    是那个怪物，正深处舌头，舔着我身体上滴落的液体。

    我扭动身体挣扎，可是手脚被锁链牢牢拴住，连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你就不能，滚远点吗！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从记忆中拉回来。

    我现在就剩下这点记忆了，那段美好的经历。

    我也只有靠着它坚持下去，坚持下去不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