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要死了。
躺在病床上的身体,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导线。
生命体征监控仪上,那根绿色的线条叮叮地跳动着,带动着后面的数字不断变化,就是我还在坚持着没有死透的最后证据。
但其实,我已经死了。没救了。
我觉得。
病床旁边,站着医生。高高的个子,仪表堂堂。
医生姓林,手里攥着听诊器。看似眉头紧皱、绞尽脑汁,心里面想着的,却是晚上的那场饭局。
饭局上,会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到场。那个重量级的人物,关系到林医生能不能顺利升任主任医师。
林医生知道重量级人物的女儿,准备出国读书。所以林医生想要表示一下,可是又不确定该拿出多少钱来表达这份关心。
拿少了,无关痛痒,人家自然也不会领情。
拿多了,万一自己没能升迁,那不就亏了。
林医生的身边,还有一个护士。团团脸,脸颊上带着些婴儿肥。身体,很丰满,甚至显得有点胖。但绝不臃肿。
胖乎乎的小护士长得挺好看,整个人看起来,挺吸引人的。
小护士,姓姜吧。
对,胸牌上有她的名字,姜美丽。
姜美丽喜欢林医生,高高的个子俊朗有型。谁会不喜欢?
所以姜美丽看到病房里的林医生,整个人就跟发了春一样。一门心思地想要引起林医生的注意,就差直接跪下来,拉开林医生的拉链了。
问题是,林医生不喜欢女人,你不知道吗?
这点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你还想勾搭男人。
“病人家属来了吗?”
林医生问。
姜美丽一脸痴迷看着林医生,直到林医生再次发问,才缓过神一样回答:
“没有。”
“抓紧时间联系病人家属。”
林医生看着病床上的我,硬生生把话到嘴边的那句“准备后事”,给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
林医生说完话,转身走了。
姜美丽甚至没看我一眼,没去看看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我的身体。就屁颠屁颠跟着林医生,出了病房。
接下来该怎么办?
留下情况很不乐观的我,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其实也不能怪林医生做出这样的结论。我的情况,是相当的不容乐观。
基本上,我身上能断的骨头都断了。说得惊悚一点,粉末性骨折。
腹腔里,肝脏破了,脾脏破了,一侧的肾脏也移位了。肚子上撕开的那道大口子,露出白花花的肠子。
断成两截的肋骨刺穿胸腔内膜,造成严重气胸。胸腔每一次吃力的呼吸,都会给我带来刻骨的疼痛。
不过这点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我那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左侧的脸皮被完全豁开,透过黑红的伤口边缘,能看到下面白森森的骨头。豁口连着左眼,眼睑破裂眼珠随时都能掉出来。
右边的脸肿着,肿得很高。闭不上的嘴唇中间,露出撞落了牙齿后的,光溜溜的牙床。
下巴,不知道是错位了还是骨头折了,反正是歪的。呈现出一个很别扭的角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扶正。
我那张脸,我那张脸,原本长得就不算出众,全靠着扮酷来弥补帅气的不足。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就是缝缝补补给修好了,也没法看了。
怎么会这样?
这话说起来其实也不算长。
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自己作的。
我喜欢我们班上的夏小雨。
夏小雨,很文静的一个女孩子。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常常穿着一身白裙子。就是那种很文艺很文艺的样子。
夏小雨喜欢吃老家的粽子,单纯的白米粽,沾着桂花糖。她说包了咸蛋包了肉的粽子,就不再是粽子了。因为吃不出粽子的香。
夏小雨喜欢下雨的天,喜欢在下雨的天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去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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