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了最开始见到老人的时候,那是他年幼时。
那是一场灰蒙蒙的大雨,乌云密布,空中下着大雨,泥泞的地上匆忙的车辆碾过一道道辙痕,老人就孤零零的瘫坐在地上,马车经过不时有泥土飞溅在老人破旧的锦衣上面,鲜血混着雨水从老人的脸颊下一滴一滴的滑过,眼神里迷茫而呆滞,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把已经破碎不堪满身裂痕的长剑。
当时,年幼的千雾凇没有问过老人以前发生过什么,将来要做些什么,而是慢慢的走到老人身边,递过一把伞,遮住大雨,静静地站在老人旁边。
马车来来往往,雨声忽急忽缓,一幼一大,一坐一站,就静静在这泥泞的道路上一直站着。
“你不会对你师父有什么想法吧?!”
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掌重重的拍在千雾凇背上,千雾凇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在雨水中。
“没有,我只是想二师弟让烟煦跟着苏羽星一起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千雾凇摇摇头说道。
“嗨,你就比不得苏羽星那个小家伙,接上我几句话,逗逗我开心。”
老人很不满意千雾凇的回答,山上的生活已经够闷了,自家的这个大徒弟还不知道逗师父开心几下。
“那你总不能让烟煦在山上一直待到她死去为止?”
老人看着千雾凇诚恳的双眼望着自己,一直在等待自己回答,叹了口气问道。
千雾凇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也知道烟煦的情况越来越恶化,纵然有央雪那个小丫头给的天宸珠,也勉强是吊烟煦一口气罢了。就算是让她时不时下山去杀那些江湖上的恶人,渲染的杀气与血腥依旧让她的神性随灵不满足,而她每一次神性随灵苏醒带来的后果,想必你在贾安村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
这一次的代价是肌肤寸裂,那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天生玄灵,罗酆六天,这八个字代表的含义你我都清楚。但自从羽星上山之后,烟煦的状态才莫名好上一点,偶尔随灵显形,也在烟煦的把控范围之中。现在让烟煦跟着羽星也是现在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老人伸手支开年幼的徒弟去整理酒坛,看着低头沉默的千雾凇。
“你现在也应该出去看看。”
转头沉默准备离去的千雾凇顿了顿脚步。
“武你早就已经不想练了吧,那江湖你就出去看看吧。你也没必要跟我这个朽木老矣的老人一起待在山上了。”
老人平静说道。
天空慢慢聚集起了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大雨将至。
“余老头,你就这样把他赶出山不太好吧?”
一袭淡紫色的长袍身影出现在房顶,长袍腰间的腰带有些松垮,光亮华丽的柔缎,在这阴雨天下都能看出淡淡的光辉,一头暗红色头发格外显着,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秀气似女子般的柳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魅力眼眸,眼角微微上挑。
“你们都是我中途从江湖上收来的徒弟,知世事,明世故,唯有他从一开始就跟随我上山,除了练武便是练武,沉默寡言让他下山磨炼磨炼也不错。”
老人双手负后缓缓说道。
“余老头,我担心的可不是他,而是江湖上的那些人。你让他下山怕的不是磨炼他,而是磨炼江湖上的人吧?”
房顶传来戏谑的轻笑,天空雷声轰隆,瓢泼大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