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自家叔嫂弄成这样?”老夫人重重咳了一声,“把郡主要住的院子给她收拾出来,人手不够,就叫她自己的人去收拾!”
大夫人连忙答应下来。
“这事儿不是这么说的!”萧四爷却将脸一板,“玉玉岂是缺地方住么?若是萧家容不下她,我和她们母女去长公主府住就是了!”
“你还嫌以往她给萧家丢脸不够么?这才多长时间不叫长安人笑话萧家了?她一回来,萧家又要落为长安的笑柄了吗?”老夫人怒道。
圣上叫郡主回萧家住,他们几口却搬回了长公主府!
旁人怎么说?那用脚趾头想,也是萧家人排挤,容不下他们呗!
一家人闹成这样,那可是再丢人不过的事儿了!
“原是一场误会,却叫四弟这般委屈,嫂嫂给你赔不是了!”大夫人也抬手抹着眼泪道。
“不是我受委屈,是我不忍玉玉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娘家来,却连娘家人都容不下她!”萧四老爷戳着自己的心口道,“是我心里寒呐!我心痛啊!”
老夫人遇上这难缠的四儿子,她自己也犯头痛。
大夫人就更是如此了。她这会儿连哭都哭不出,“院子我这就去收拾!我亲自带人去收拾!四弟还要怎么样?因为我误会她的丫鬟,还要我当面去给她赔礼道歉,认错吗?”
萧四爷轻哼一声,“我只盼着萧家人都能待她像个自家人一样,莫要排挤她,给她一点家人的温暖,以为抚慰她这两三年在外头受的苦,受的磨难!”
谁家的孩子谁家疼。
萧四爷自然是疼自家孩子的。
大夫人在萧四爷和老夫人面前,闹了个没脸。还得答应马不停蹄的去给她收拾院子。
大夫人心里窝着气。
萧四爷却还觉得是自家女儿受了委屈。
他回到自己院中,见萧玉琢正带着儿子和奶娘的孩子,在长公主身边凑趣。
小重午逗得长公主眉开眼笑。
萧玉琢跪坐在长公主身后,给她捏肩捶背。
长公主满目慈爱的说,“让丫鬟来就行了。”
萧玉琢却眼目诚挚。“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养了重午才知道阿娘是把我当做眼珠子一般爱惜的,我更当亲自在阿娘身边尽孝,丫鬟怎么能替代的了?”
看到自己的妻和女儿这般慈爱温情。
萧四爷怒气满满的心一阵的温暖,“嘉荣,委屈你了。”
长公主闻言,一阵愣怔。
偏萧四爷说的十分深情,她一脸懵懂,莫名其妙。
“昨日你说,在母亲院中受了委屈,我还不信,心里道是你事儿多……如今才知道,是我没有在人前维护好你们母女,叫你们被自家人排挤……”萧四爷最大的好处就是,他知错认错,善于改错。
不像有些男人,便是知道自己错了,却顽梗着脖子,坚决不认!
萧玉琢看着爹爹将阿娘半揽在怀中,小意呵护的样子,心头暖暖的。
长公主却红了脸,猛推了萧四爷一把,“孙儿还在面前,也不害臊!”
语气还带着几分娇嗔,虽不复年轻,却别有风韵。
没过一个时辰,大夫人就派了人来请萧玉琢。
说她出嫁前住的那个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萧玉琢正要往那院子搬的时候,萧四爷才忽然想起来,王敬直还被他晾在书房里呢。
他连忙去书房,王敬直听说郡主没受委屈。
大夫人吃了瘪,还不得不赶紧收拾院子,他倒是笑意满满,一点儿不怨怪自己被冷落书房。
大夫人大约真是气得不轻。
次日往老夫人院中请安,她都推说自己头痛没去。
萧玉琢想来是没有择铺,搬回她自己的院子,她睡得不错,在老夫人院中,到神清气爽的。
住回了自己院子里,萧玉琢心情甚好,看着院中一草一木,她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其实她穿来那会儿。就已经不住这院子了,郡主嫁给景延年已经一年多了。
她一日也未曾住过这里。
但大约身体对环境的记忆还在,到了曾经生活过的环境之中,她的身体不由得就带给她轻快愉悦之感。
院子里有一株葡萄藤,这葡萄似乎是从大宛国引进来的,藤蔓攀援的极为漂亮,为葡萄藤下头,遮挡出一片片浓绿的阴凉。
这会儿藤上已经结了葡萄,只是还青绿着。
一串串挂在藤上,甚是喜人。
小重午调皮,非要丫鬟抱着他摘一个来吃。他带着白霜塞进嘴里。
“哇——”他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酸的睁不开眼。
周长康在一旁拍着手笑他。
重午立即又摘了一颗,非要塞进周长康的嘴巴里。
两个孩子正笑闹着,丫鬟突然来禀。“纪王侧妃来探望郡主。”
萧玉琢主仆立时一静。
梅香竹香都看着萧玉琢。
当初萧玉琢专门跟着景延年去明觉寺,还两次遇险,差点儿把命丢在明觉寺里头。
就是为了萧十五娘和纪王的婚事。
如今萧十五娘成了纪王侧妃,可纪王却转脸为了政治利益,就出卖萧玉琢,让她匆匆被带回长安。
“她只是个侧妃……”萧玉琢叹了口气。
有个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好姐妹不容易,她不想因为男人之间的事情,影响姐妹情谊。
毕竟当初她为了十五娘的事情,也是掏心掏肺的。
“姐姐!”十五娘瞧见葡萄藤下坐着的萧玉琢,立时提着裙摆急奔上前。
萧玉琢起身相迎。
十五娘猛地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姐姐在外过得可好?可曾受苦?”
她问着,眼泪却是忍不住滑落眼眶。
萧玉琢笑着摇头,“没受苦。其实外头倒是自在得很,不若长安这般拘谨。”
萧十五娘泪眼汪汪的看着萧玉琢,几次欲言又止。
她以前也是爽快泼辣的性子,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有一说一。
所以萧玉琢跟萧家的众姐妹都不亲,唯独跟这个从小打到大的萧十五娘结下了情谊。
如今看萧十五娘,不仅五官长开了,更为钟灵毓秀,怎的这性格也变得不一样了?
“十五娘想说什么?”萧玉琢笑着问道。
萧十五娘四下看看,“姐姐,我真当你当年是在宫里……”
说完,她又去抹眼泪。
“好了,不是误会一场,我现在已经好好的回来了么?你瞧,这就是重午。”萧玉琢招呼重午过来,“重午,叫姨姨。”
小重午仰着脸儿,一派天真无邪的看着萧十五娘。
萧十五娘连忙蹲下身来,将小重午抱在怀中。
“重午都已经这么大了呀!瞧着真可爱!”萧十五娘看着小重午,脸上甚是欢喜,欢喜的都有些急切了。
她连忙叫丫鬟拿过小匣子。
匣子里是一套赤金的手环脚环,还有个精致的金锁子。
“姨姨头一回见小重午,你喊姨姨,我送你见面礼。”十五娘逗他。
小重午看了看那金五件儿,甜甜的喊了声:“姨姨——”
萧十五娘好似骨头都被这一声“姨姨”给叫软了,忙不迭的将金五件儿送给重午,还甚是欢喜的从身上解下个莹润的白玉雕福禄花纹的玉佩,给小重午拿着玩儿。
“谢谢姨姨,姨姨好!”小重午不用人教,立时乖乖的说道。
萧十五娘欢喜坏了,抱着他不肯撒手。
他却从萧十五娘的怀中挣扎跳下去,拿过金五件儿。
萧十五娘甚是诧异,“这小小的孩子,竟然也知道喜欢金子?”
萧玉琢还未来及开口,便见小重午拿着金五件儿,蹬蹬跑到周长康身边。
“这个,给弟弟,一人一半!”小重午咬字清晰的说道。
他拿了两个赤金挂金铃铛的小圈儿给周长康,恰好一个是脚环一个是手环。
萧十五娘诧异的瞪眼,“呀,竟这般不贪心!小小年纪。可是不容易!”
萧玉琢笑了笑,拉着她去屋里坐。
奶娘仍旧带着孩子在外头玩儿。
萧十五娘见身边都是她的陪嫁丫鬟,梅香竹香她都认得,这才低声说道:“那小孩儿,比重午小的那个,是谁?”
萧玉琢笑着说,“是奶娘家的孩子。”
“重午不贪心,懂得把好东西跟别人同享是好事儿,”萧十五娘低声说道,“可是把仆从出的家生子,娇养的跟主子一样,就不怕他日后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妄想爬到主子头上来?”
萧玉琢垂眸,抿了口茶。
那其实是周炎武的嫡子呀,在家也是娇养着。
不过这话不好跟萧十五娘说,谁知道她扭脸儿会不会告诉纪王呢?
“没事,有丫鬟们看着呢!”萧玉琢道。
萧十五娘却皱紧了眉头,“姐姐,不是我小人之心,只是这些事情,你不得不防!便是再怎么贴心的人,你对她再好,她不知感激,一旦有更大的利益摆在她面前,她翻脸就能背叛你!”
萧玉琢诧异的看着十五娘,“你当年心思单纯,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现在在纪王府的内宅里,倒是也学会了当家夫人的手腕了?”
萧玉琢是开玩笑说的。
萧十五娘却不由皱紧了眉头,“当年为了不嫁给韦七郎,说什么都要嫁给纪王。还求了姐姐从中出了不少力气……可现在才知道,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纪王又能如何?便是看起来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可实际,关起门来都是一个样子!”
萧玉琢和丫鬟们交换了眼神。
萧十五娘垂眸一声长叹,揪着帕子面容酸涩。
“我这两年多都不在长安,便是以往在长安的时候,因着圣上不喜欢我,也没有同妹妹常来常往……还不知道,你是在家中受了什么委屈?”萧玉琢试探问道。
萧十五娘闻言,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伏在矮几上,哭得格外伤心。
萧玉琢赶紧摆手,叫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关上门。屋里只剩下姐妹两人。
萧十五娘却仍旧哭得伤心。
“给,擦擦泪,光哭又什么用?”萧玉琢递上帕子说道。
“姐姐,看到小重午的时候,我真是喜欢,打心眼儿里喜欢,你知道我现在多盼着有个孩子?”萧十五娘说道。
萧玉琢微微一愣,“你还没有……”
萧十五娘连连摇头,“我家给纪王也快三年了,到现在都还没……”
“菊香在我阿娘那里,她一会儿就能回来,若是身体上有什么,让她给你看看。”萧玉琢低身说道,“她是医女。医术不俗,也不必忌讳她什么。”
萧十五娘却是连连摇头,满目酸涩,“不是……姐姐,不是我身体有毛病,是王妃不许!”
萧玉琢一怔,忽而哦了一声。
妻妾相争,到了谁家还不都是一样的?
当初她刚醒来那会儿,不就差点被人害的不能怀孕?
“可曾被她伤了身体?”萧玉琢连忙道,“等会儿还是叫菊香看看的好。”
萧十五娘无奈摇头,“身体没事,她大约是忌惮萧家的势力,嫌我娘家势力大。所以宁可叫我身边的丫鬟怀孕,来堵我的嘴。都不肯叫我……”
萧玉琢闻言很是愣了一愣,“你说的是纪王妃,还是纪王?”
纪王妃还能想叫谁怀孕谁就怀孕?这播种的工作,不得纪王亲自来做啊?
“纪王妃强势,为了打压我,她抬了我身边的陪嫁丫鬟做妾室,总是点那丫鬟去纪王房中伺候。”萧十五娘酸溜溜的说道,“纪王若是宿在了我的房中,她就让人送避子汤来,说是不留。若是我的陪嫁丫鬟侍奉,她就叫留。”
萧玉琢闻言瞪眼,简直不可置信!
“所以我刚才劝姐姐,莫要太给丫鬟仆从脸面,你给了她脸面,她就会看不清自己,想要攀更高的高枝儿,想要蹬鼻子上脸,骑到主子的头上来!”萧十五娘恨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