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景延年说,圣上是他爹。这么说来,景延年是她的表哥了?
这么来看,两人还是三代之内的血亲呢?不是说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容易有不全之症么?
我天!小重午不会有什么隐而未发的毛病吧?
萧玉琢的思绪,一时之间,已经从咸阳奔回了宛城去了。
“玉玉。待我救他出了昭陵,我就辞去一切官职爵位,去寻你母子可好?”景延年上前,握住她的手道。
萧玉琢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猛地抽了回来。
景延年面上一怔,眼中有受伤之色。
萧玉琢反应过来,景延年可不觉得他们是近亲不能成婚。
古代表兄妹结婚的,那比比皆是啊!
“呃……你说什么?”她有些心虚的问道。
景延年狐疑看她一眼,“你怎的有些心神不宁?你放心,你既然需要长青帮来自保,我断然不拉长青帮下水,只需助我到屯兵之处,调动长安神武大军,救圣上离开昭陵。我定然卸去一身官爵。只与你母子闲适度日,可好?”
萧玉琢怔怔的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挺好……”
她也许是还未从近亲结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你答应了?”景延年眼眸清亮。
萧玉琢嗯了一声。
景延年猛地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猛然间失重之感,还有那飞快旋转中头晕目眩的感觉,叫萧玉琢吓了一跳。
“放我下来!”她嚷道。
景延年轻笑着停下脚步,放她下来。
梁生此时恰问询赶来。
厅堂门口守着人,不让梁生靠近。
虽没有听到里头的人说话,梁生却是恰看见两人相拥的情形。
他眸中黯然,登时停下脚步,没等门口的丫鬟提醒,他便匆匆退了好几步,在庭院中站定脚步。
“娘子,梁掌柜来了。”梅香在门口说道。
萧玉琢推了景延年一把。
景延年皱眉,略有不满,像是故意似得,又猛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你就叫我这样在人前说话?”萧玉琢翻了他一眼。
景延年这才放开她。
“请梁掌柜进来,再有,请关三爷和兰雪过来。”萧玉琢吩咐道。
待人都在厅堂里聚齐。
萧玉琢道:“景将军此来,乃是要借长青帮人马,助他突破先太子防线,进入神武军军营,调兵往昭陵援救圣上。”
景延年点了点头。
“可长青帮只是民间团社,本来不愿参与党争朝政,此次愿帮助将军,全看的是将军的情面。圣旨如今事情求不到了,只愿景将军能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保证。”萧玉琢缓缓说道。
景延年微微疑惑的看着萧玉琢,还要保证?她这是不信他么?
“倘若圣上得救,景将军要保证不管同盟会将来发展如何,都承认同盟会在大夏的存在乃是合乎律法的,不能做出伤害同盟会,诸如剿灭或变相招安的行径。”萧玉琢眼眸明亮的看着景延年。
景延年看着萧玉琢,片刻,他勾了勾嘴角,护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他手法极快,唰的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刀。
鲜血噌的蹿了出来。
“啊!”梅香一声惊呼。
萧玉琢心头一跳。
“惟恐玉娘子不信,景某愿滴血盟誓!”景延年沉声说道,“如有违今日所言,他日做出伤害同盟会的行径,定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古人敬畏鬼神,将盟誓看为极大极重之事。
他话一出口,屋里骤然一静。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和萧玉琢身上。
萧玉琢皱眉,抿了抿嘴。她只是叫他答应,又没逼他滴血发誓呀?
这人真是……
“玉玉一直不信我,现在可以信了么?”景延年眼眸深深的望着她。
萧玉琢别开视线,向关三爷福了福身,“还请关三爷指派长青帮得力人手,帮助景将军突围前往军中。”
关三爷拱手应声。
这边正在安排人手,部署计划。
未曾想纪王又派了人来。
来人转达纪王的意思,说只要长青帮愿意帮他,许以高官厚禄,更将长青帮整个归为朝廷承认的兵马。
且仍旧有关三爷统筹率领。
朝廷会拨给军费,叫关三爷的长青帮更能兵强马壮。
纪王敢做出这样的承诺,他的心思已经不是解救圣上那么简单了。
他可以不着急去昭陵救圣上,而是等着圣上死在先太子手中之后,再诛杀先太子,继而夺去皇位。
如此,既不用背负弑父之名,还能名正言顺的夺得帝位。
他虽没有明说,没有明确的表露夺位之心。
可先前他派的人来,许给长青帮的好处,都是说纪王会求圣上赐下如何如何的恩典。
现在这是纪王直接许给如何如何恩典……
这其中,他心态的转变,似乎不难窥见。
景延年听闻,心头略有些紧。
他担忧望向关三爷,惟恐关三爷会变了心思。
却见萧玉琢轻嗤一声,“他想得美!折了长青帮进去,换得他最后胜利,到时候他自己兵强马壮,长青帮还能剩下什么?没了长青帮的老关家,他还能放在眼里?”
关三爷微微一笑,直接命人告诉纪王派来的人说,长青帮众,听闻国之将覆,已经吓得四散而奔,如水推沙。如今的长青帮已经不剩下几个人了。便是他亲自前去,所能带出的亲信,也是寥寥。
莫说不能助纪王成大气候,只怕命都要丢了。
那人还领着纪王派来的人,四下去看。
只见长青帮总舵之中,果然不剩下什么人了。
各处都透着寂寥荒芜之感。
纪王的人回去禀报的时候,纪王不禁感叹。“民间团社便是声势浩大又能怎样?真是没经历过大事儿,这一点儿的暴乱,就被吓成这样了?若是朝廷真要收拾他们,他们岂不更是一盘散沙?”
纪王却是不知道,长青帮已经迅速的将帮中有生力量给转移到大夏全境,分布在广源商会各个商头儿上了。
总舵中剩下的人马,都正准备着护送景延年前往军中调兵。
景延年安排部署突围的计策之时。
廖长生寻到萧玉琢,“娘子,如今寻到将军,末将必是要跟着将军前往军中的。”
虽然在宛城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廖长生也已经实实在在的把萧玉琢当做了主子娘子。
可如今景延年要去率兵救驾,他身为景延年宿卫,自然不可能不去。
那还不被人嘲笑贪生怕死么?便是长青帮的这些人,也都会嘲笑他的吧?
萧玉琢见廖长生开口之时,心意坚决。
她点点头,“你决意要去,我自然不能拦着你,自当珍重。”
“小人还有一事相求。”廖长生突然拱手,单膝跪地。
他从不曾行此大礼,萧玉琢微微一愣,告诉左右丫鬟道:“梅香,竹香,赶紧扶廖宿卫起来。”
廖长生却不肯起身,“小人有一事相求,恳请娘子答应。”
萧玉琢疑惑看他,“廖宿卫早已不是外人,玉府上下都把你当自己人看,学馆里也都当你是老前辈了,你怎的还这么客气,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廖宿卫古铜色的脸上,略有些红晕,看起来黑红黑红的,他声音也闷的不像他了,“若属下能平安归来……属下想要求娶娘子身边一大丫鬟,还请娘子答应!”
萧玉琢闻言一愣,“你要娶谁?”
梅香饶有兴趣的看着廖长生。
竹香却是脸面一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廖长生却眉头抬头,他将脸埋得低低的,谁也瞧不见他脸上神色。
“若是小人战死外头,那今日之言,就当小人从未提过。免得耽误了那姑娘嫁娶!若是小人能够活着回来!还请娘子不要拒绝!”廖长生郑重其事的叩了头。
萧玉琢沉吟片刻,“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可好?”
廖长生有些着急的看了萧玉琢一眼,面上分明有哀求之色。
萧玉琢叹了口气,“不如这样,在你平安回来以前,我身边这几个丫鬟,我都不会将她们嫁出去!待你平安回来,表明心迹,我也好知道那姑娘的意思,才好安排婚事不是?”
廖长生大喜过望,连连叩头,“多谢娘子!”
“诶,不谢……”萧玉琢一阵的无奈。
廖长生从求婚,到离开,没敢看萧玉琢身边任何一个丫鬟的脸。
出门差点跟刘兰雪撞个满怀。
当晚,待他和长青帮众人,趁着夜色同景延年一道离开。
梅香伺候萧玉琢梳洗的时候,忍不住满脸好奇的问,“娘子,廖宿卫他究竟要求娶谁呀?怎的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呢?”
竹香端着一盆子温水进来,听闻这声音,她登时停下脚步,立在外间一动不动。
萧玉琢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他要求娶谁?我跟他相处才多少时候?还没有你们几个跟他熟悉呢?你们在学馆之中,不是常常相处?没看出来他对谁有意思?”
“他对谁都黑着脸,谁知道他什么心思?”梅香嘻嘻一笑,“只是他这求婚求的有意思,只说了求娶,偏又不说要娶谁?故意勾的人好奇!”
萧玉琢笑着道:“他也算有心了,这么一去,必定是危险重重,为了能护送修远平安到达军营,他们必定是要豁出了性命去的!生死未卜,他若说出那姑娘是谁,岂不是害得人家以后再谈婚嫁都心下不安?”
梅香唔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我们几个,也没谁现下就要嫁人的呀?他何须担心自己回来之前,娘子就把我们嫁出去?”
萧玉琢正要说,你们几个早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梅香突然又长长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他必是想要娶菊香吧?又害怕梁掌柜真的把菊香给娶走了,所以要在临行前。特意向娘子求了这个许诺?”
梅香话音未落,只听外头咣当,哗啦——
梅香快步奔出里间。
只见竹香神色仓皇的站在外间,木盆摔在地上。
木盆里泡了花瓣的温水也撒了一地。
她裙裾上,绣鞋上,全都是湿哒哒的。
“竹香,你怎么了?”梅香瞪眼问道。
竹香连忙顿身捡起木盆,“呃,我手滑了,这就再去打水来!”
说完,她扭头跑走了。
梅香歪着脑袋又进了内室,“娘子,竹香她……”
萧玉琢微微点了点头。
梅香小声道:“她当真是心有所属啊……”
萧玉琢抬手在嘴唇上比了比,“嘘。别议论,倘若旁人议论你,你心里好受么?”
“我们几个跟亲姐妹一般,开个玩笑有什么?当初开刘兰雪玩笑的时候,不也没什么嘛?”梅香嘻嘻一笑。
萧玉琢摇了摇头,“兰雪性子大大咧咧,可能不会放在心上。竹香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子一般,可心思有时候却是很敏感的。况且,就算是兰雪的玩笑,你们日后也不能开了,她如今可是在关三爷的身边,更是同盟会的会长!你们再跟她开玩笑,她会长的威严哪里来?”
梅香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长青帮的人手渐渐撤走。
关三爷自然是要等他的手下,及家人平安之后,才肯离开镇守的总舵。
萧玉琢也并未离开,在咸阳打听消息,显然比在宛城方便的多。
这些天刘兰雪一直跟在关三爷身边,熟悉长青帮的各项事务。
除了帮中事务,她还要跟着关三爷学习关家武学中的绝学。
关三爷卯足了力气教,刘兰雪在习武之上,还是很有天赋,且也肯吃苦下力气的。
关三爷在她身边派了左右护法。
她整日人前人后都同关三爷一道出现。
渐渐的众人似乎都习惯了称呼她“盟主”。
她却在私下里见到萧玉琢还自称“婢子”。
萧玉琢都跟她纠正了许多次了,“如此会影响你在众人面前的威严威信的,不可不放在心上!”
刘兰雪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婢子这般称呼的时候,又没有外人在。咱们这些个人,谁不知道我的根底?我要是在娘子面前抖起来,才叫人笑话我忘恩负义呢!若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哪里配得上做同盟会的盟主?娘子真是过虑了!”
她倒说得头头是道。
景延年带人离开之后,也不知情形怎样。
为叫先太子的人没有防备,神武军中并未传出什么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