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送行他也全部拒绝了。
临走之前他并不想多生事端,也是为了安新任县令的心。
只是李禾可以拒绝官员,却不能拒绝百姓。
城门刚开,李禾端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马车缓慢行驶,一行人乘着微凉的天光往城外驶去。
李禾离开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新任县令都没通知,只打算静静地离去。
马车驶出了二里地,官道两旁突然冒出来许多穿着布衣的百姓,一眼望不到头。
十几个上了年纪的乡老挡在了道路的前方,驾驶马车的陈二见状只好将马车停下。
李禾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道:“陈二,怎么了,马车怎么停了?”
车外的陈二吞吞吐吐的回道:“这...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您自己出来看看吧。”
说完便将车帘撩了起来。
李禾探头去看,便瞧见站在官道两旁密密麻麻的百姓,往前看竟一眼望不到头。
李禾的心猛的一颤,赶紧下了马车。
这时他才瞧见拦在前面的那十几个乡老,他们手里捧着一条长长的被布包裹的长杆,那布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看上去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李禾赶紧上前拱手道:“诸位乡老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有难处?”
这么大阵仗,这事不小啊!
领头的那个乡老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缺牙的微笑,颤巍巍道:“大人,这些年您为咱们办了不少事情,托您的福,族里的子孙都娶上了媳妇,孩子也都养活了,老夫可是从没想过会过这样的好日子啊!”
乡老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拐杖杵在地上砰砰作响。
李禾怕他情绪激动一下子厥过去,赶紧说道:“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官,做这些是应当的。”
谁知那乡老越发激动起来,声音也有些嘶哑;“咱知道!咱知道啊!以前那些官不是这样的,只有大人您是真的想着我们,您才是真正的青天!”
话音刚落,官道两旁陡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声浪,百姓们红着脸喊道:“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李禾的心突然鼓胀起来,眼眶也有些酸涩。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这些百姓的热情,只能想着两旁的百姓弯腰行礼。
慢慢的,百姓的声音弱了下来,微微的哭泣声在里面响起。
突然,人群中有人哭着喊道:“大人,您别走好吗,我们不想你走!”
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人群中顿时冒出来许多舍不得的声音。
捧着东西的诸位乡老顿时急了,手里的拐杖不断击打着地面,纷纷喊道;“闭嘴!都闭嘴!”
这帮乡亲们不知道轻重,他们却知道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等官道两旁的声音平息,捧着东西的几位乡老将东西送到了李禾手上,领头的乡老颤巍巍道:“大人,咱知道您这样的人不会一直留在惠来这个小地方的,咱们都是没见识的人,不知道该送您什么东西,就想着家里生了孩子都会挨家挨户的要布做个百衲衣,咱们就给您做了个万福伞,这上面的每一块布都是咱挣钱之后买的第一件新衣裳上裁下来的,要是没有您,咱们这些人一辈子都穿不上一件新衣裳啊!咱们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盼望大人以后能步步高升,一路顺遂。”
此时李禾只觉得手上的东西有千斤重,坠的他险些拿不稳。
此时李禾眼眶通红,泪水早已落下,他哑声道;“慎之多谢各位叔伯的好意,日后定然为官清廉,不忘初心。”
说完之后便冲着眼前的这些乡老恭敬的行了大礼。
这些乡老也是眼眶通红,更有人忍不住抬起袖子不住拭泪,官道两旁的哭泣时也越发大了。
东西既然已经送到,这些乡老也就没有再拦着李禾的打算,纷纷让开道路示意李禾可以继续了。
李禾拿着万福伞心情沉重的上了马车,随着陈二的吆喝声,马车缓缓驶离,只是没一会儿车外便传来陈二的惊呼声;“大人,您快看,这些人跟着一块走了!”
李禾赶紧掀开侧边的车帘往外观看,只见两旁的百姓跟在李禾的马车旁不肯离开,李禾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信号,这些人顿时大声哭喊起来。
“大人!大人您别走!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呜呜,我只想大人做我们的老爷,不想让别人做!大人,不要走啊!”
李禾不忍再看,将窗帘放下,吩咐道:“快些,咱们尽早离开,百姓们也也好散去。”
陈二应了一声,随后猛地一甩鞭子,马车的速度陡然加快。
除了车里的李禾觉得有些颠簸之外,很快便将身后的百姓全部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