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旁敲侧击,这才知道他走之后一开始是没那么忙的,但过年的时候县衙的书吏们都放假了,就是留下一两个人也不够用。
李楠又要操心城外施粥的事情,又要接待过来送礼的一些宾客。
要是送礼的都是富商大户便好了,偏偏都是受过县衙政策好处的百姓,自发推举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县衙拜访。
大景律规定,凡是超过七十岁的老人称呼为乡老,在地方有一定的权利,能见官不跪等。
这种情况李楠自然不能怠慢人家,同时还要想办法回礼,不让百姓们损失的太多。
听到郭振兴列出的一件件事,李禾有些心虚的看着李楠。
虽然不是他想这么晚回来的,但让李楠给他承担了太多公务确实是事实。
接下来几天李禾格外殷勤,生怕李楠一生气真的撂挑子不干了,那样的所有的活岂不是都落在他的身上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李禾今年的目标依旧是开荒种田招收流民。
如今正值春耕,正是开荒的好时候,李禾也将从盛保麟那里学来的法子用在了其余县里。
其他县自然是万分高兴,毕竟这些人都是不稳定因素,而且要是真的死了县衙还要花时间去清理尸体,得不偿失。
除了惠来县之外的其余县不想让流民开荒种田吗?
他们也想啊!
但是他们没钱啊!
流民开荒的农具怎么来,种子怎么来,开荒期间的口粮怎么来?
这些都是要官府买单的。
但很多官府能维持县衙的运转就很不容易了,哪里像李禾这么财大气粗的还去买铁矿打造农具,更舍得把摇钱树送给别人。
不是所有人想着挣钱的法子便上交朝廷的,他们更倾向于自己留着,用来为自己的家族积攒更多的钱财。
可以说,惠来县现在的蓬勃发展离不开李禾超出时代的思想。
但凡换了任何一个人,最好的官也只不过是能让惠来县的百姓勉强填饱肚子罢了,再多的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一个月的时间,李禾用盛保麟的法子从其余县里一共拉来了五千多流民,也可以说是乞丐。
当然那种身体残疾的李禾并不收,不是李禾狠心,而是现在的惠来县能养活这些流民都紧巴巴的,更别说残疾人了。
就在惠来县如火如荼开荒的时候,贤王府的田伯也带着人过来了。
出海的事情李禾早就让人安排好了,借助胡家在府城的力量,李禾找了一辆私船让田伯他们先跟着练练手。
田伯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当即就带着钱财跟人手上了船。
李禾见状便将一直学袅水的李森跟李林也派上了船,此行不为挣钱,只为了让他们长长见识,等以后独自出船的时候也有点把握。
四月底,商船便从神泉港出发了,李禾知道他们这一遭没个半年回不来,因此也专心忙碌惠来县的发展问题。
刚开始商船还有消息送回来,说他们到了何处何处,只是时间越长,消息回来的就越慢,等到十一二月生蚝跟紫菜丰收的时候,他们彻底没信了。
胡家倒还坐得住,虽然他们那艘船上也带了不少钱财,但这种情况偶尔也发生过,而且上面的水手都是胡家特意训练的好手,他们的家人孩子都在陆上,是绝不会背叛的。
李禾闻言也慢慢放下了心,毕竟这件事可以说是他给贤王办的第一件差事,若是有了差池怕是会影响贤王对他的感观。
就在李禾在惠来县一边发展民生一边等商船回来的时候,京城也不安生起来了。
成王死了之后,果然如盛保麟预料的那样,肃王开始在朝堂大放异彩,众多朝臣纷纷聚拢在他的身边。
虽没有储君之名,但已有了储君之实。
景平帝一开始可能是伤心,并没有发觉,但在他发现之后,这个所有人都以为垂暮的老人发起了他的反击。
成王死了三个月之后,景平帝先是在朝堂上严厉斥责肃王,说他眼中无君无父,然后又将肃王的左膀右臂,礼部左侍郎周鼎直接革职。
更是在朝堂上列举出了周鼎的十大罪状,吓得百官全部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谁都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收集的证据,最关键的是这些证据里有的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就算是现在查也找不到多少凭证了。
所以只能是景平帝早就开始收集了。
一时间众大臣又回到了皇城司统治的时刻。
那些无孔不入的皇城司人,就连你在茅坑里叫了几声都能查的清清楚楚的,哪个大臣不害怕?
而这些人里最害怕的便是肃王景彦。
他本以为储君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景平帝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景彦慌张之下去找了自己外公谢崇文求助。
谢崇文是前任户部尚书,早已致仕,但因为一些原因依旧留在京城没有回去。
但谢崇文虽然留在了京城,但早就不过问朝中之事,这次是看自己的外孙实在是太过可怜,这才出言指点了他一二。
“王爷可知你跟陛下是什么关系?”
景彦焦急的在旁边打转,闻言看向自己外祖奇怪道:“自然是父子君臣关系。”
谢崇文微微一笑,说道:“既然王爷已经清楚了,还问老夫做什么?”
但景彦依旧没有理解其中含义,见自己外祖又开始自顾自的下起了棋,景彦负气的甩袖离开,就连站在门口的自己的亲舅舅都只敷衍的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谢崇文的长子谢友仁皱眉望向景彦离开的方向,走进屋内先是冲着自己父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才有些不悦道:“父亲,彦儿这也太没规矩了。”
谢崇文招手示意自己大儿子过来跟着一块下棋,边下边说道:“他也是太着急了些。”
但谢友仁心中仍然不舒服,他是一个十分遵守礼教的人,最见不得人放浪形骸。
以往的景彦是他最骄傲的外甥,又是皇子,更有可能继承大统,谢友仁在他身上投入的心血不可谓不多。
只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谢友仁想起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不由长叹一声:“明明一开始是很谨慎的,现在怎么这般轻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