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主管京师巡捕盗贼,梳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每司编制五千人。
但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杂役,实际的战斗人员加起来也只有两千五百人左右。
这两千五百人对诺大的京城不过是一个小数目,但对于内城的官宦人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宋五一路惊心动魄的回了家,他妻子见他面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水,不由担心道:“你不是说今儿个替了你兄弟的巡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病了吗?”说着就用手去摸宋五的额头。
宋五回过神来,想起刚刚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些手执刀剑的军士不由咽了咽唾沫。
“我没事,你去给我拿条腰带去,我这腰带不能用了。”
回到家里,宋五的心神明显放松了,他将腰带扯出扔到墙角,然后便提着裤子往屋里走去。
宋五的妻子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进屋去给他拿了一条新腰带,然后又将墙边的腰带拾了起来。
闻到腰带上面传来的难闻气味不由柳眉倒竖,刚想说他两句就想到他刚刚的表情,心下一软便将腰带恨狠的扔到木盆里,打算过两天再好好收拾他。
宋五换了新腰带便往床上躺着去了,只是他这心总是安定不下来,想到刚刚的情形咬咬牙还是起身往外走去。
“哎?你又出去做什么?不吃饭了?”
宋五摇摇头,摸了摸妻子的头发,认真道:“一会儿你将大门关紧,用东西死死的抵住,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开门。要是有人闯了进来,就带着娘去地窖,什么都不要带,知道了吗?”
宋五妻子见自己丈夫这个样子心有些慌,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外面怎么了,你又出去做什么?”
宋五没说话,认真的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又去厢房给自己母亲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娘,您病好了,咱家承了人家的大恩,儿子不能不报。”
老太太现在身子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下床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她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模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刚想要问什么便瞅见了儿子的眼神,声音颤抖着说道:“儿啊!你可要回来啊!你可要回来啊!”
老人活了一辈子,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最清楚不过,她知道自己拦不下他,只能求他平安回来。
宋五没有回答,又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开了。
妻子知道自己拦不下他,一路沉默的将他送到院外,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哽咽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你要去做什么,但你要记住,这家里还有人在等你。”
宋五回身抱了抱她,随即便转身快步离开。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则,他们这些小人物最擅长的就是在夹缝求生。
原本的宋五要是遇见这样的情况早就回家躲着去了,顶多是通知亲戚邻居不要随意出门。
但这次不行,他受了李禾的大恩,可李禾偏偏是官。
六元府的大门他早就偷偷地看了许多次了,每次轮到他巡视的时候他就往长安街多走几遍,就算他现在做不了什么,也要尽尽绵薄之力。
宋五在京城当了十来年的巡检了,这京城的大街小巷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他一路快跑,躲着大街和有官员的巷子走,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压到了一刻钟。
此时的长安街格外安静,可能是挨着皇宫的原因,长安街外并没有军士出没。
宋五喘着粗气,托着疲惫的身子上去拍门。
没拍两下大门便被打开,门房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你是何人?这么晚来六元府做什么?”
宋五来不及平复呼吸,断断续续说道:“我,我是宋五,找,找李大人有事!”宋五咽了口唾沫,严肃道:“很重要的事!”
门房见他一脸急切,生怕真有什么大事被自己耽误,赶忙说道;“你先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就进屋禀报。”
宋五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大门再一次关闭,背靠大门缓缓坐下恢复体力。
屋内李禾正跟李墨李婉董良三人坐在桌上吃年夜饭。
如今李禾身边就这么三个亲近人,自然要坐在一起热闹热闹。
四人正吃的开心,一边吃一边品评哪个菜味道更佳,李禾更是打算明天给厨娘包个大红包奖励一下。
李禾刚一抬头,便瞧见门房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李禾冲他招了招手,等门房进屋来才问道:“怎么了?”
门房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一旁的李墨跟李婉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让李禾见到府里这么没规矩的样子,李墨不得劲,李婉更是臊得慌。
李婉站起身厉声问道:“有什么事快说,打扰了老爷用饭是多大的罪过你知道吗?”
门房见状不敢耽搁,将门外宋五过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五?
他来做什么?
李禾放下碗筷,站起身说道;“你们继续,我去见见他。”
按照李禾的官位,本没必要见宋五这样的小人物,只不过李禾觉得这个时候宋五这么焦急的过来找自己,怕是真有什么大事。
侧厅内,宋五被仆人带了过来,李禾让所有人都下去,问道:“三十你不在家过年,来我这做什么?是有什么难事吗?”
宋五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道;“不是的,大人您给我的银子足够我家度过难关,我这么晚来是来报信的。”
“报信?”
李禾一脸疑惑,自己有什么信会让跟自己见过几面的宋五去报?
宋五不敢耽搁,将自己今天看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刚开始李禾还没在意,只是越到后面他的脸色越不好,等宋五说完之后更是站起身直视着他,冷声道:“你敢保证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你可知道若你所言为真要有多少官员牵扯其中,若有虚假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宋五见李禾不信,当即便跪下发誓道:“小的受大人恩惠,怎敢欺骗于您?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小的愿用一家老小的命发誓,绝无虚言!”
古人重誓,李禾见宋五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不得不信了。
想起在宫内的师父一家还有柳尚书他们,还有尚不知情的尚书府跟盛府的家眷们,李禾心下微沉。
他不敢去赌。
“李墨!董良!别吃了,快去备马!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