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永恒回归

生中。

    流动的黑水河不断让先知回到遗弃之地，不能以超级因子的视角看，而应该把红色大地当成整体，即活物与死物。

    如此看来，所有活物皆为同源，包括小狮本身。黑水河、井、鹰、枯树、农作物、骆驼、狮子、小蛇，与斑牛镇里看到的其他活物等等，在一个系统下活动，那就是伍明的意志本体这层意志体不能从灵魂、意识去看待，而是从存在去看，从本质去看，先知是遗弃之地的中介物，先知的活动与表达让红色世界拥有意义，又能破坏、重估其意义。

    活物是先知的符号化过程，是遗弃之地不断自我中介想要超越想要终结想达成完美的过程，无数代先知给伍明给斑牛镇居民带来了宝贵的经验教训，但他们没法总结，他们本身也在自我中介——

    先知不断回到遗弃之地，正是中介者的自我中介过程，先知的出现本身也需要符号化。这种运动不会停止，而小狮，应该就是先知的中介者，是伍明的锚，先知也是小狮的中介者。巨鹰在保护小狮，也在保护伍明，是长久以来先知残留的意志，包括奇怪的井，与缠绕在伍明身上的小蛇。

    中介者的牺牲的悲情伍明没法在小蛇身上感受出来，也同样也没法感受到那些一直在斑牛镇里坚守那个一次次失败与一次次重来的先知的丽思与约克们。这些人有的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默默守护那个被黑蛇缠绕的奔跑者与充满磅礴希望的小孩。

    “一定会结束的。”

    例会还在说话的两人，伍明感受到，理论从无数历史与牺牲中迸发，从居民耳语谣颂，从大地与天空的界限诞生，就在此时此刻，汇聚在伍明身上，汇聚在小狮身上，汇聚在斑牛镇的居民身上，他一把将左眼抓下，感觉手里一阵滑腻的巨力在挣扎，

    “远离我！”

    不知约克与丽思情况，伍明只感受到一阵狂风袭来，往后倒退几步，他没有被吹倒地，空洞的心口通透狂风。

    苍劲高亢的鹰吼仿佛从远古中嘶鸣，穿透时空与心神，失去视野的伍明身体虽然紧紧站住，但他能感觉到疯狂涌动的小蛇被不断吹散，但手里依旧稳稳抓好。

    撕裂的苦痛中，伍明逐渐感受到一丝清晰与空明，他好像看到蠕动的黑色。

    越来越多蠕动的东西填充视野，伍明认为他的视力恢复了。

    “先知，伟大的先知，尊敬的先知，终于来回归了。”

    伍明能感觉到手中原本挣扎着的滑腻物体在如同轻抚般缠绕，声音正是从手里这滑腻物体传来，能想象得出它是一条蛇。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该怎么看到你？”

    “这里不是地方，先知。是山洞，是过程，是闪电迸发的瞬间。”

    “窃取智慧的毒蛇。”伍明安静地道出，他尝试理解这个奇怪的场景。

    这条蛇是活物，而且看起来与先知独立存在，是众多斑牛镇居民故事中扮演与先知对立的那条毒蛇的原型。

    “都是先知传授的，又哪能叫窃取呢？”

    “有趣，”伍明感受滑腻的存在，盘住小蛇，小蛇很是顺从，“想来阻止我继续前往幸福岛的，除了老鹰，还有蛇毒。”

    老鹰并没有完全阻止，但将小狮叼走，能让伍明发现自身缺陷，通过过去先知的牺牲来警醒伍明理论基础的重要性。

    由蛇组成身躯的伍明本身会被蛇毒让他寸步难行，故事里的先知也说，蛇毒会提醒先知的旅程还要继续。这里的旅程并非前往幸福岛，而是真正的目的，将遗弃之地终结。

    那幸福岛是怎么回事？

    “先知曾提过，蛇是会蜕皮的。吾等没法蜕皮，将蛇毒寄于先知，既是提醒先知，又是时刻将自己逼近绝境，只有在与老鹰的生存斗争中，才能不断找到活下来的方法。”

    “明白了，幸福岛其实是堕落、错误经验教训与注定回归的符号化存在。看来你不是窃生的毒蛇，而是智慧的黑蛇。这里是先知被符号化的过程，也是活物中介自我产出先知的过程。不去幸福岛，铲除旧事物；山洞中与蛇同行，发现新事物。”

    “美好，快乐而强健。”

    “回去吧，回归吧，回到雷鸣电闪中。”

    小蛇顺着伍明的手游出，直到伍明在这片蠕动的黑暗里再也分辨不出来。

    一束白光射破眼前，伍明的视野极速扩大，原来他正处在接近井口的壁上。小蛇拖住他的躯体，不管空中不断从井口往下掉的挣扎小蛇，伍明周围欢腾飞涌的小蛇们如同在欢呼一般。顺着井壁下滑，看到井水一片红色，是从井口掉落的蛇流出的鲜血，能看到刚刚掉下来蛇身上的巨大爪痕。

    潜入浓腥血水中，伍明一路高速滑动，终于是被死蛇堵住，到达井底，没法再前行。

    伍明伸手摸索，感受到触感熟悉的圆形金属，用力扯出那条紧咬住金属的死蛇，巨大的清水喷涌而出，井底裂口越来越大。

    一把钻出，伍明感受到亲切的清水，他使劲向上游动，比鱼还要熟练，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红点。

    点越来越大，是一口井。借助凹凸不平的井壁，伍明在途中不知掉落多少次后，终于摸到井壁上的缺口，他一把翻出来。

    荒凉的红色大地上，山一样大的巨鹰闭眼伫立。它庞大的利爪旁，一只小船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