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她茫然抬眸,指尖捻去面颊处的一抹湿意,是雪水?
还是她哭了?!
原来这就是难过的滋味,又咸又涩,一点也不痛快!
墨檀一个施力,直接震碎了长剑,密密麻麻的裂纹沿着她的指隙蔓延,直至男人失了支撑,像个被抽去了发条的木偶架子一般,摇摇欲坠。
她心一紧,仓皇接住他,两人一起倒在床榻角落,好在他没摔着,全压她身上了。
不重,就是嶙峋的骨头咯得她掌心生疼,心也纠痛。
两人贴在一处,一个比一个冰寒。
墨檀衣肩上还带着点未化的积雪冰棱,凉意毫无阻碍地渗入到他胸前,缓解了几分心头快要压抑不住的杀戾暴虐之感。
洛玦歌鸦色的睫羽微颤,腥红渐散,意识回笼。
他轻轻拈起,少女鬓丝处一点未化的细雪,晶莹剔透,却转瞬消融成水滴。
抓不住。
“主人——”她眸光微亮,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满怀期盼,泪痕未干,“你没事啦!”
他却没理会她,越过一室凌乱望向窗外,细雪如白沙,纷纷扬扬。
“下雪了啊……”他喃喃低语,目光仿佛透着某种缅怀,可等她细细探究,又什么也看不出了。
她只知道,主人很少有这里心绪宁和的时候,仿佛天地霎时静谧下来,只剩并肩而倚的两人,坐在寒彻入骨的地板上,赏了一夜飞雪。
他们不能相互取暖,但可以相互慰籍,那些曾经独自承受的风霜利刃,那些不为人知的暗淡天光。
直到——
少女肚子咕咕咕的叫唤。
“主人,我——”
“饿了?”他虽没笑,但言语是难得的,无法想象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温和。
墨檀却怔怔不语,颇为古怪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主人,你别这样,我有点……有点不习惯!”
像大灰狼突然一秒扒皮,变成了小白兔,叫她怪不自在的。
洛玦歌:“……”
他重新将覆满尖刺的铠甲将身心重重包裹,眼角下压,阴鸷横生。
墨檀反而真松了一口气,她还是更习惯这样状态的主人,比较让她有安全感。
正垂头舒气呢,余光却瞥见身侧阴影拉长,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诶,主人你要去哪儿?”
她见男人抬步便走,忙一个腾跃起身,顾不上肩头与小腿处的酸麻,取了件衣架上的玄蓝色大氅,就追着他而去了。
屋外积雪覆地,跪了一夜的内侍直接成了半个雪人,但他们不敢表露出丝毫异样,一动不动地跪在雪地上,等待着他们最终的宿命。
“都退下。”洛玦歌径直越过他们,连一个眼神都吝于奉予。
他今日不想杀人,别脏了这初雪。
“主人,你等等!”少女奔至他身后,将大氅披在他单薄瘦削的肩头。
“跟上。”他步履未停。
“遵命!”她声调微扬。
*
从膳房出来的墨檀,手里成功多了两块小鸡腿,嘴里还叼着一个,连话都说不清了,“主银,窝们还要去哪儿……”
洛玦歌没搭理,墨檀只能默默跟上。
她纠结着要不要劝主人也来根鸡腿,但她怕他会生气,然后就罚她饿肚子。
所以在自己挨饿与主人挨饿之间,她当然还是会选择后者了!
想明白之后,她就跟个影子似的,亦步亦趋跟在洛玦歌身后。
只是没想到,他踏足的地方,是御园后的那片梅林中。
在这之前,南楚两年未曾飘雪,梅花便是结了苞,也是稀稀疏疏的,不灿烂。
今年仅是初雪,梅花却已然覆满枝头,傲霜噙雪,粉、白交织,如梦似幻。
他冲少女招了招手,“你,去招教坊招几个歌女舞姬来,寡人今日要听曲儿。”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主人何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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