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荡男人的声音又响了几句,合着女人的呻吟。
诸葛稷瞥了眼秦溪,只见秦溪脸已红得像个柿子,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似把自己装作一尊雕像。
阿泰轻声开口:“那男的好像是寨子的一个小头目,那女的好像是寨子二当家的婆娘。”
“怪不得要如此隐蔽。”诸葛稷轻声道。
不多时,小船贴着芦苇荡滑到一处缺口,已经能透过拐弯处稀稀拉拉的芦苇依稀看见另一艘隐在芦苇荡中的小船。
那船上一男一女正欢愉着,诸葛稷轻轻摆手示意,小船静静地靠在芦苇边,只待顺藤摸瓜。
只是苦了未经人事的秦溪。
不多时,那男女的喘息声渐弱,对话又多了起来。
阿泰轻声耳语道:“他们在讨论刚才突然的大波浪,差点把船都掀翻。那女的问是不是水兽作怪。”
“水兽?”诸葛稷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这么说的……那男的说也有可能,说是近日喂它吃的人少了,怕是饿了。”
“吃的人?”秦溪倒抽一口冷气。
三人面面相觑。
刚才还想吃水鸟,现在该担心会不会被水兽吃……
透过芦苇隐约看见,那男女已在穿衣服,不多时小船轻动,男子开始划桨,不是往外,却越发往芦苇荡深处驶去。
难不成,倭人的巢穴正在芦苇荡内?
诸葛稷眉头紧锁,示意阿泰立即划动小船,不近不远地跟着。
雾气浓重,秦溪早已不用真法,后面的船只凭着前船的人声把控着方向。
男女又在对话。
阿泰耳语道:“他们在谈论市集上的传言,说睿王殿下要来游湖,那男的便是奉命出来探查。他在抱怨这么大的雾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可能游湖……那女的说传言只可信一半,说寨主认为睿王到此可能不是来游湖,前些日子从线报人口中知晓朝廷迁怒于镜湖山庄,正欲出兵,此番睿王或是借游湖之名,前来督战。”
秦溪瞥了诸葛稷一眼。
诸葛稷前晚已大致告知秦溪自己的谋划。
而这个传言,自然就是诸葛稷吩咐庞薇做的一步棋。
只是当时诸葛稷也不知道纪景便是倭人的线报人,更猜不到倭人已知晓朝廷要对镜湖山庄下手。
本想用流言赚倭人大军现身,却不知得知内情后,这些倭人作何打算。
“他们还说了一个谶语,说传言睿王要来游湖,镜湖居然就大雾弥漫,正应了‘天地蔽,君臣乖’之语。”
诸葛稷与秦溪面面相觑。
这句谶语的意思自然是天地都被遮蔽起来,君主与臣子便要相互争斗,分明隐射睿王会与士族在此产生矛盾。
民间居然传这样的谶语倒是诸葛稷未曾想过的,没想到这两步棋加在一起居然还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们说寨主计划做什么布局,好像是要针对睿王的。”
果然还是有布局。
诸葛稷当然想让这些倭人出手,毕竟这个大彀便是为倭人所筑,不过即便知晓有官家水军,倭人还要布局,可见其丝毫不把官军放在眼里。
不过睿王殿下正在建邺好端端的坐着呢,分毫伤不着。
可万一……睿王闲不住,跑到山阴来怎么办?
诸葛稷心底不免泛起一阵担忧。
如果倭人拥有所谓吃人的“水兽”,寻常水师还能破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