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你不杀他们,待他们报知同伙,你的赵叔和那姑娘都得死!”
那伏地的流寇听得真切,哭嚎道:“小人无知冒犯了两位神仙,求神仙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绝不会去通报,小人愿将功补过,带两位神仙扫清了山寨!”
秦溪瞥了一眼几乎全身趴服于地面的流寇,一声不吭,返身扶起已近脱力的赵叔,拉着几乎吓傻的赵莺,慢慢往小村的方向走去。
“慢着!”林间清脆的声音再起:“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你不处理下这最后一人?”
“不是有你呢。”
“我……你别走,你赵叔的刀伤没有大夫根本治不好!”
秦溪停下了脚步,看了眼赵叔,后者失血过多,原本黑瘦的面上几无血色,几乎快昏了过去。
秦溪转向林间:“你能找到大夫?”
“能!”
林间一阵噗噗索索,一宽大袍子飘落地面,肩上扛着一把样式奇怪的弩,带着笑意走向秦溪。
不是别人,正是公堂之上的布衣少年。
“你跟着我?”秦溪直盯着少年的眼睛。
“对。”
“为什么?”
“因为看到了你的剑。”
“你倒也坦诚。”
“那是,聪明人和聪明人不说谎话。”
“我的剑,怎么了?”
“你剑底所刻之字,是先秦时期谷国的文字,我说的可对?”
秦溪微微皱起了眉头。
“所以呢?”
“所以我想打赌,你不姓秦。”
“那又怎样?”
“不怎样,我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不好意思,我与背后杀人的人交不来朋友。”
布衣少年面色一呆,又嘻嘻笑道:“当今这世道,不想被杀,就得杀人。当世人皆为野兽,君子之道反而是害人害己。”
秦溪闻言心头微震,目光已不似先前的冷若冰霜。
布衣少年嘿嘿一笑,对林间唤道:“孟叔,押这贼人,给黄伯送份大礼,我带小秦弟回客栈,回头把县里最好的大夫带过来。”
“是!”
如从密林的阴影里陡然出现一般,公堂上那紧跟布衣少年的黑衣冷面男子飞速跃至伏于地面全身哆嗦的流寇身边,如捉小鸡般一把提起,再一蹬已走远。
布衣少年上手架住赵叔的另一侧,与秦溪一道往县城走去。
“所以,你究竟是谁?”
“你是要问我真实的身份,还是如你般随意编一个?”
“随便。”
“……蜀汉丞相诸葛武侯便是我高祖父。”
“不认识。”
“……也罢,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我真名叫诸葛稷。”
“煮个鸡?”
“……复姓诸葛,名稷!社稷的稷!”
“哦……”
“我突然有点后悔跟你交朋友了……”
“随便。”
“……”
“你手上这把是个什么东西?如何做到两箭齐发的?”
“果然你还是对兵器感兴趣!”
“不是兵器,只是这结构未曾见过。”
“这叫连弩,原本就是我高祖父发明的,当世人尽皆知,我这只是照葫芦画瓢做了个缩小精简版的,怎么样,厉害吧!”
“还行……”
秦溪又一次想起那一夜,冷月下如疾雨般的箭镞。
入了县城,在客栈安顿下赵叔,大夫也已到了。诸葛稷出手阔绰,不仅付清了请大夫的钱,还请秦溪三人吃了一顿。
“怎么样?你真的打算留在赵家?”诸葛稷看着对桌上各色美食一脸诧异的秦溪,试探性地问道。
“也不是不行,赵叔伤了,我能帮着干点活。而且那里应该离我的家很近,总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诸葛稷瞥了一眼赵莺,这姑娘还没从流寇的阴影下走出来,甚至看秦溪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恐。
“你不能留在赵家。”
“怎么说?”
“像你这般的人物,即便再隐藏,也很难遮住你自身的能力。赵家只是小小猎户,在这乱世中偏安于小村内,反而能活下去。今日赵叔遇袭,虽然是你出手相救,可追根溯源,不还是因你而起?”
秦溪默然不语。
诸葛稷忽然瞥见秦溪腰带上别着的小小荷包,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凑近秦溪道:“你要找大湖,我正欲去往大湖,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万一正是你家边的湖呢?而且等你赵叔修养到能动弹再启程,到湖边应该正是上巳,面容姣好的女子可多了去了!”
秦溪停下嘴边正嚼着的鸡腿,盯着诸葛稷,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