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外甥,笑意盈盈道:“这一晃眼四年过去了,不想阿瑾已经长这么大了。”
面前的年轻人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倒是与他父亲很是相像。
两人又各说了几句客套话,唐修瑾便单刀直入道:“姨娘,我这次冒昧前来拜见您,实是有要事相商。”
胡太妃见他坦诚,便也没再掩饰:“唐家的女子想嫁进后宫,这倒是好办,但唐家的儿郎想尚公主,只怕是难上加难。”
“请姨娘明示。”唐修瑾敛袖作揖道。
“你今晚来见哀家的事,有几个人知道?”胡太妃问。
唐修瑾思索片刻,道:“统共四人,除了你我,还有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和假扮我的江湖人。”
胡太妃想了想,告诉他:“那个江湖人不能留。”
唐修瑾皱了皱眉,“我的人动不得他,往后还要指望他替我探听消息。”
他说的是实话。
不仅仅是因为宁封子手上有北离枢密院在燕都发展的完整间谍网,若真是如此还则罢了,关键在于宁封子还是个活了一千年的老家伙,不死不灭。
胡太妃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信这事,因此唐修瑾只得旁敲侧击地点一下,能不能明白过来那是她的事。
胡太妃何等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此人手眼通天,不是你能控制的?”
唐修瑾一愣。
手眼通天?
其实这么说……倒也没错。
想到这里,唐修瑾“嗯”了一声,回到了正题上:“还请姨娘明示,尚公主一事有何不可?”
胡太妃缓声道:“昭阳她已经及笄,哀家干涉她的婚事于情于理都不甚妥当。”
自从贞元帝驾崩以后,很少有人再用沈芷兮的封号来称呼她。
胡太妃算是仅有的例外,毕竟是她的长辈,这么称呼她倒是合情合理。
唐修瑾望着自己这个姨娘,沉吟许久后问她:“姨娘可知道,顾沅同样对殿下情根深种,若是殿下这张王牌被顾家抢先攥到手上,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中了。”
胡太妃思索片刻,他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唐家和胡家早就已经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让顾家抢占先机,他们两家便只能为人所制。
权衡利弊后,胡太妃点点头:“哀家会尽可能帮你做这件事,阿瑾你大可放心。”
因着天色已晚,加上唐修瑾此次是秘密前来,故而他没待多久便匆匆告辞了。
唐修瑾离开后,胡太妃站起身来,望向慈宁宫不远处的天宁寺。
殿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雨幕的掩映下,佛寺若隐若现。
风铃声叮叮咚咚地响。
她还记得天宁寺在前朝毁于战火,孝贤皇后信佛,便让沈渊重修了天宁寺。
沈渊也对孝贤皇后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可孝贤皇后薨逝后,沈渊还是将彼时尚在二八年华的她收入后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
而她也发现,沈渊不过是将她当作孝贤皇后的替代品。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
温钰卿离开后,沈芷兮拿过江淮三省水患的折子来批阅,一直忙到深夜。
折子是刚到的,沈衡这个时辰也不会再批复奏折,便让小太监将这些折子抱过来交给沈芷兮。
可怜长公主殿下刚准备就寝,又被自己的弟弟拉过来处理政事。
此弟不宜久留。
她取过折子来批复,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一切的源头还是黄河改道,又赶上连日大雨,黄河决堤,河南山东以及江南省的淮河流域饱受洪灾之苦。
洪灾带来的一个严重后果,便是疫病。
两江总督赵江淮在急报中上奏说,他已经尽力安置好无家可归的百姓了,可还是有百姓受疫病折磨而死。
在奏章的最后,赵江淮还自请罚俸半年。
沈芷兮让他等户部调集赈灾物资,另外调派京畿一带的医师前去救灾,至于罚俸……
就赵江淮这家底,不靠俸禄养活自己,他就只能去温钰卿那儿蹭吃蹭喝了。
更何况他是有功之臣,洪水泛滥是天灾人祸,与他本就无关。
前世她和赵江淮打过交道,这人看上去是不着调,但关键时候很靠谱。
赵江淮是前瀛的宗室,世袭商洛王爵位,还跟先前因贪墨流放北境六镇的赵孟德是亲戚,和温钰卿、顾沅等人是过命的交情。
沈芷兮七想八想,从赈灾的事想到顾沅,忽然想起还没用膳,便唤来茗清,同她吩咐道:“清清,让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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