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兮和姚锡一局棋下到天明,胜负未分。
姚锡颤颤巍巍地起身,沈芷兮连忙扶着他。
老太傅向她摆了摆手,眼神中透着一丝苍凉。
天亮了。
可他也老了。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眼前这个目光灼灼的绯衣少女,才是大昭的希望。
她还年轻,风华正茂,有着无限的可能。
江山代有才人出。
思及此处,老人嘴唇翕动,声音发颤道:“回去吧,小丫头。”
沈芷兮茫然地望向他。
“天亮了,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沈芷兮回到含章殿,殿内早已摆上了一个两辽之地的沙盘,沈衡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很是着急,见到姐姐回来了才稍稍安心。
沙盘旁边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比前些日子又苍老了几分。
正是兵部尚书杨宜。
沈芷兮紧盯着沙盘上的排兵布阵,许久后才缓声道:“进攻沈阳太冒险,不像是耶律楚材惯用的路数。”
“还真不是他。”杨宜从旁边棋盒中抓起一把棋子,似是在斟酌放在沙盘上哪个地方,“这场仗是一场豪赌,李玄翊在赌铁岭的守军不会趁机偷袭他的后方,而我们,在赌李玄翊会轻敌冒进。”
“我们赌赢了?”沈芷兮抬眸望向老人,眼中满是期待。
“现下只能说是先发制人,轻言胜负为时尚早。”杨宜手中如墨般漆黑的棋子缓缓落下,“龙骧军左翼骑兵进攻北门,我军出红夷炮抵挡。”
沈阳城外,龙骧军左翼骑兵开始猛攻北门,顾沅命人将红夷炮抬上来。
“点火!”
随着顾沅的命令,引线开始燃烧起来。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巨响。
顾沅搬出红夷炮这个大杀器时,李玄翊正在前线亲自督战。
国舅爷慕容延津见顾沅动用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红夷炮,有些紧张:“陛下,危险!”
话音刚落,红夷炮一通狂轰乱炸差点把亲自督战的李玄翊送上天。
李玄翊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连忙下令暂停进攻北门,准备绕开猛烈的炮火攻击,从城西三七岭突破沈阳城。
一向胆小怕事的慕容延津却十分反常地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不可绕道三七岭进攻沈阳城!”
李玄翊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舅舅会在这时出面反对:“为何不可?”
慕容延津取来打马球用的月杖,在沙盘上三七岭的位置点了点:“陛下请看,三七岭地势险峻狭窄,易守难攻,若是顾沅在这里设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就算想撤退也很难脱身,请陛下三思!”
李玄翊沉默不语。
他意识到慕容延津说的有些道理,但他作为漠北共主天可汗的自尊心让他不容别人质疑他的权威,即便旁人的劝谏是对的,是可取的。
在手下无数精兵强将的加持下,李玄翊决定赌一把。
他没有听取慕容延津的建议,反倒是将左右两翼骑兵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这个舅父。
慕容延津只得接着进攻北门,并派出一支轻骑前去城西佯攻,顺道接应李玄翊。
与此同时,坐镇总督衙门亲自指挥的顾沅接到檀道常的暗语通报。
只有简短四个字。
狼入虎口。
含章殿内,杨宜和沈芷兮也接到了这句暗语。
“事成了?”沈芷兮欣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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