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离开前给她说了一句“好梦”,她晚上还真的就做了一场梦。
这是……哪里?
此时此刻她仿若身处一艘在海上迷失方向的巨舰之上,动不得分毫。
她想开口说话,但与上次见到淮南王不同,此时此刻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一片朦朦胧胧的雾霭中,她见到了一位与她容貌相仿的白衣少女。
“你在透过我这副躯壳,看着谁?”
少女本就生了一副清冷寡淡的面容,再加上身着白衣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梦里,着实有些吓人。
沈芷兮:你谁啊?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吗?
少女仿若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我就是死人,未见得我会被自己吓到。”
沈芷兮:“……”
“我是北魏晋阳王之女元长歌。”
似是知道她在梦境中无法言语,元长歌接着解释道:“我说一下我的故事吧,你知道了我的故事,就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梦中了。”
元长歌凝望着那个与她十分相像的少女,顷刻间,她的一生如走马灯一般缓缓展开。
“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珍视我如珠玉。”
——
一千一百年前,北魏洛阳城。
城里有座玄武坊,坊间有个小小少年,唤作温珩。
人尽皆知,他是北魏大将军温晟的侄儿,亦是东宫太子的剑侍。
还有一个少女,自她懂事以来,人人皆唤她一声“郡主”。
温珩大她三岁,她便唤他“哥哥”,可是哥哥时常要练剑,要习字,要通读浩如烟海的经史子集,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嬉戏玩闹。
她便时常盼着温珩来看她。
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时是个小拨浪鼓,有时是几串糖葫芦,还有一次竟然带了些胭脂水粉,她那时还不懂梳妆打扮,涂涂抹抹过后竟然打扮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那个名唤温珩的少年,是她暗淡的生命中仅有的一点光亮。
她七岁那年,北燕降臣慕容衍仗着父亲权势欺负她,温珩得知后,冲到燕国公府上把慕容衍打了一顿。
之后她一个多月都没见到他,后来才知道,他是被大将军温晟关了禁闭。
父亲晋阳王那时与成天装神弄鬼的叔父淮南王元攸走得很近,淮南王曾经煞有介事地给她算了一卦,卜得她此生与情之一字无缘。
她眼泪汪汪地跑去找温珩,温珩安慰她道:“淮南王那招摇撞骗的神棍说话最是不可信,他之前还说我杀孽太重,必不得善终,小爷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他一说不要紧,元长歌哭得更厉害了:“你……你不准死!”
温珩无奈道:“那个神棍说的话你也信?”
后来许是见她哭得实在可怜,温珩抬手替她抹了把眼泪:“行行行,下次他再跟你胡扯,你就来找我,小爷一箭射死他!”
元长歌“扑哧”笑出声来,“你还想关一个月禁闭啊?那可是淮南王,你敢打他的主意,大将军还不得把你腿打折?”
温珩听到她提起温大将军,语气这才缓和下来,“别跟我叔父说,你只晓得他平素待人谦和,却不知他打我下手多狠……我不过是打了慕容衍那家伙一顿,大不了我上燕国公那儿负荆请罪去!”
元长歌奇道:“哥哥你和慕容衍有仇?”
温珩摇摇头:“没有啊。”
元长歌皱眉:“那你打他作甚?”
温珩笑道:“小爷乐意!”
元长歌:“……”
一年又一年,当年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后来她才明白,有些事,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
比如说,淮南王元攸密谋造反,事败伏诛。
比如说,温珩以校尉身份随大将军北征。
再次见到他,是在北征柔然前夕。
“我听我爹说,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荡平柔然,你跟着大将军在营中做校尉。”元长歌有些担忧道,“听说柔然人很可怕的,当年太武帝都败在他们手里,你一定要当心。”
温珩毫不在意地笑笑,“能杀小爷的人还在娘胎里待着呢,担心什么?柔然人不过仗着他们骑兵机动性强,我若是打他们个出其不意,看他们还能拿小爷怎么办!”
听罢此语,元长歌眼眶泛红,好半天才轻声道:“答应我,活着回来。”
温珩抬手拭净她眸中清泪,“小爷我是去收柔然蛮子人头的,该哭的是柔然人才是,你哭什么?”
三个月后,远征漠北的魏军大胜而归,温珩勇冠三军,立下大功,宣武帝龙颜大悦,加封其为冠军侯。
两年后,温珩再次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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