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香在伙房里给张红英熬婆婆丁水败火。
正熬着呢,院里来了位不速客人,是本村有名的有钱年轻小寡妇刘秀云。
王月梅迎了出来,寒喧了两句,让刘寡妇在院里等着,她进屋去给刘寡妇拿新绣样。
这一拿,一炷香时间都没出来。
刘寡妇嘴里不耐烦的嘀咕了句,四下里张望。
见闫芳香在灶前烧水,便凑了过来,嘀咕道:“三丫,昨天夜里听见你家有人哭,又有驴车进进出出,有人好像看见四丫蒙着被躺在车上,出啥事了?”
肯定是有人背后开始嚼舌根子了,这些人,像蚂蟥一样咬住不撒口,还真是烦人。
闫芳香没理会刘寡妇。
刘寡妇又凑近了些想继续追问,话到嘴边又惊回去了。
她终于注意到了闫芳香肿胀青紫的脸,以及身上穿的熟悉的衣裳:昨天,她去河边洗衣裳,被一个小伙子着急忙慌的花大价钱给买走了。
那小伙子长得还挺俊朗,个儿头高,浑身都是精肉,啧啧啧……她特意多搭话来着。
刘寡妇刚要开口问,王月梅已经急匆匆从屋里跑出来,把绣样一骨脑的塞在刘寡妇手里,嘴里碎碎念:“瞅我这记性,绣样儿被压炕席底下了,半天才翻着……”
两个妇人走到门口,刘寡妇把王月梅拉到了院门一侧,低声道:“昨晚,不是四丫、而是三丫出事了吧……”
王月梅忙捂住了刘寡妇的嘴,佯装怨怪道:“秀云,你别瞎打听,三丫这孩子,打小就命苦……”
无论接下去刘寡妇怎么问,王月梅就是不说了。
刘秀云急匆匆走了,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相好了一个妇人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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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闫大柱上工回家了。
闫三柱和王月梅,找张红英一起,去了大房屋里。
半个时辰后张红英才回来。
闫芳香担忧道:“娘,三房说什么了?”
张红英幽幽叹了口气:“谈妥了,分家。房子各住各的,中间夹间别墙;地卖了折成银子,去了欠你三婶娘家的积荒,咱家还能领十两银子,一个月为限,你大伯给。”
闫芳香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二房不仅成功分家,还能分到钱,简直是人间大奇迹。
闫芳香高兴坏了:“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红英身子一摊,软坐在炕沿,有气无力道:“不、不太难。”
闫芳香伸手去掺扶娘亲,被张红英袖口里的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闫芳香狐疑的伸手进去,结果,掏出来一条绳子、一把剪子,以及一张纸。
打开纸,是闫二柱当年战死时发的怃恤金通告。
这就是张红英所说的“不太难”:以自己的死相逼、以闫二柱的死要挟……
闫芳香一把搂住了娘亲:“娘,你、你受苦了……”
张红英眼泪顿时奔腾汹涌:“娘不好,娘只把你爹的怃恤金给要回来了,若是像你三婶一样硬气,肯定还能给你要回来五两银子的补药钱……”
闫芳香轻拍着哭成孩子似的娘亲后背,低喃道:“娘,你这样,已经够好了,真的……”
张红英能下定决心分家、据理力争怃恤金,已经完全颠覆闫芳香的认知了,有种我家有母初长成的欣慰感。
至于什么补药钱,她真不好意思与闫芳草争,与闫芳草受到的伤害比,自己真的是太庆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