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这些年的历练,大有长进!咱们行伍之人,欲为良将,不单是勇,更要讲智,炳生啊,你已入门道了,我心甚慰!”
“可是,叔父,我还有一事担心……”
“谁能为咱们打开城门?”辛獠儿咧嘴一笑,反问道。
“对。”
辛獠儿并不作答,只见他转身,来到门边,“吱嘎”一声推开后,朝着外面的小院“啪啪啪”地拍了拍手,须臾,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钻出来,应了声“总管大人好”,便随着辛獠儿抬脚进屋。
辛炳生定睛一看,原来是朔方的东城门监,瞬间,辛炳生恍然大悟,立即起身,朝着来人拱了拱手,说道“事成与否,仰仗门监大人了!”
……
烛光如豆,人影映窗,低语窃窃,似有若无。
三人围坐,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已谈了近一个时辰。
听到屋外远远地传来鸡鸣声,辛獠儿不禁侧头,看向窗户,叹道“说去说来呀,都是柴绍给咱们的时间太紧迫了,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我看呐,该冒的险,还是要冒!”
“叔父,您以生日宴会之名,邀约各营领军赴宴,席间扣押他们,然后起事,虽然可行,但我觉得有两个疑问……”
“说。”
“第一,各道城门的统兵权在贺遂手上,门监大人届时行事,诸门兵马须不相统一,最好滞留原地,才可让唐军迅速突袭王宫,可是那贺遂,与叔父长期不合,请他赴宴,他如何肯来?”
“这个不难,”辛獠儿摆摆手,“游击将军李正宝早就有意劝和我俩儿,他与贺遂交情甚厚,让他出面游说姓贺的,再加上我亲自登门相请,躬身卑辞,姓贺的没有理由不来!”
辛獠儿点点头,说道“那就难为叔父了……我的第二疑问呢,是唐军——咱们深夜起事,打开城门,纵然刘旻相信,愿意率兵杀进来,可那柴绍相信吗?据我所知,柴绍行军,以稳见长,不会轻信他人的。”
坐在一旁的门监听闻,似有同样的疑问,虽没开口,但皱着眉头,转过脸来看着辛獠儿。
“炳生,你问得好哇……”辛獠儿长叹一声,说道,“这个问题,也曾令我困惑,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辛獠儿顿了顿,双眼看向侄儿,目光一改往日的狡黠与严厉,变得格外柔和乃至怜爱,嘴角动了动,心中似有难言之隐。
“唯一的办法是,”辛獠儿喉头一梗,“你孤身出城,经由刘旻,面见柴绍,详陈今夜咱们的谋划,并引导唐军进城,攻击王宫!”
辛炳生有些诧异,张着嘴,正想开口时,只听到辛獠儿接着说道“你此番出城,实为两个身份,一是人质,二是向导,唯有如此,柴绍才肯相信咱们,派兵进城。”
一旁的门监听了这番话,侧头想了想,继而点了点头。
辛獠儿看在眼中,笑道“当年,我从死人堆里把你刨出来,你说要以命相报;今日,我叔侄二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啰!”
门监听闻,诚惶诚恐,连忙站起来,拱手道“末将愿肝脑涂地,以报将军再生之德!”
“坐下,坐下说话嘛,”辛獠儿抬手,往下压了压。
门监刚一落座,辛炳生却已泪眼婆娑,哽咽道“叔父,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侄儿不愿意离开您呀!不论起事是否成功,侄儿只想护卫在您身边,生死与共!”
“炳生——”辛獠儿万般苦楚涌上心头,把手压在侄儿的肩膀上,“若事有不济,你也不必回城了,归降唐军吧,给咱们辛家留个后!可我……真不希望咱叔侄就此天人相隔,来世再见,所以,这副重担,你得担起来啊!你明白吗?”
辛炳生一边点头,一边呜咽,泪如雨下。
门监也伤感万分,低头不语。
屋外,鸡鸣三遍,夜色将尽;屋内,烛泪挂台,焰苗渐短。
辛獠儿仰起头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好了,天快亮了,你们各自速回,不要引人疑心;五日之后,我的生日宴会,一切见分晓!”
辛炳生与门监起身,抱拳拱手,转身开门,先后离去,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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