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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绍摇摇头,双眉紧锁,嘟哝着说道:“从北边高墌前线传来的八百里急报,只说是我军失利,损失过半,大将慕容罗睺、李安远阵亡,其他的情况尚不明确,陛下…陛下震怒之余,又十分担忧啊!”
李三娘听闻,忧心忡忡,不禁伸出手去握住柴绍,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愿二弟平安无事啊!”
柴绍看着妻子,说道:“秦王应该无恙,正随着余部撤退,并已派何潘仁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向朝廷先行奏报,明日应该可以赶到。”
李三娘站起来,走到门边,手倚门框,抬头北望,半晌没有说话。
屋外,乌云滚滚,乱风四起,一扫午后的闷热,屋里顿时清凉下来。远处,伴随着隆隆的雷声,电光在乌云中闪过,不时将阴沉的天幕撕出道道裂口,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这雨来势汹汹,风裹云卷,淅沥不尽,一下便是一天。
第二日傍晚,风雨终于停歇下来了,院中的树枝花叶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李三娘正站在檐下安排家仆打扫清理时,婢女凤鸢走来通禀,说是柴绍带着何潘仁回府了,请李三娘立即到前堂相见。
片刻之后,李三娘刚抬脚跨过前堂的门槛时,只见何潘仁从宾座中站起来,“扑通”一声朝自己跪拜下去,哽咽着说道:“公主殿下,我们…我们战败了!”
李三娘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到何潘仁面前,将他扶了起来,安慰道:“何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悲伤,”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凤鸢给何潘仁上茶。
落座后,柴绍对妻子说道:“我和何将军刚从太极殿回来,陛下和文武百官都聆听了何将军的奏陈,哎——这个殷开山呐,”柴绍捶胸顿足,长长叹息,接着说道,“三娘,何将军知道你牵挂旧部众将,所以散朝之后,不顾车马劳顿,非要和我一起回来,向你当面陈说事情原委。”
何潘仁放下茶碗,理了理有些零乱的红胡须,然后向李三娘说道:“公主殿下,事情是这样的——秦王率领我们来到高墌后,不幸得了疟疾,病倒军营,只得撤到十里外的洛河堡养病,命令行军长史刘文静和军中司马殷开山代替指挥。秦王在病榻上,当着我们这些将军的面告诫此二人:‘薛氏孤军深入,粮食不多,士卒疲惫,假如来挑战,你们务必小心,不要应战。等我的病痊愈后,再带领你们击败他。”
何潘仕眼睛一鼓,怒气上冲,接着说道:“可是,秦王去洛河堡养病后,还没有三天的功夫,殷开山便在军事会议上对我们说:‘秦王是担心你们不能退敌,才说这番话的。敌人听到秦王病倒了,必然有轻视之心,我们应该显示一下大唐的实力,威慑敌人。于是,带领我们在高墌的西南面列阵,准备出击。谁知那薛仁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我军背后去了,乘我军列阵未稳,突然以重骑冲击,我们措手不及,纷纷败下阵来,士卒伤亡大半,大将军慕容罗睺、李安远阵亡,我们终南山出来将领高羽成、周孝谟也捐躯了……”
何潘仁说到这里,哽咽难语,悲伤地低下头去,一双蓝眼睛中噙满了泪水,片刻,才抬头继续说道:“可恨那薛仁杲占领高墌后,收集我军士兵的尸首,层层相垒,堆成‘京观’,以炫耀其战功,真是令人愤慨啊!”
听到这里,李三娘“啪”地一下拍案而起,细白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说道:“欺人太甚!待秦王病愈后,我奏请父皇,准允我们夫妇与你们同赴沙场,再战薛氏!”
柴绍正在点头时,只见他的贴身侍卫孟通急匆匆地走进大堂来,禀报道:“霍公,兵部刚刚接到急报,西北方向的梁师都趁火打劫,率大军南下,已近延州地界了!”
柴绍大惊失色,“豁”地一下从座中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对妻子和何潘仁说道:“不知…不知我的恩师段德操将军是否已知晓军情?是否已做好应对?明天,我得…我得面见陛下,派兵增援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