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把阿离逼得这般的决绝,也是我让那支□□射了出来,这利箭穿心的痛,自然只能由我来尝。”闭上眼,非莉媛所思所想皆是往昔追在车离弩身后唤她“师姐”的画面,那时的车离弩总是一脸无奈的回头,摸摸她的脑袋,由着她抱着她的手撒娇。还有鲜益那个混蛋,每每都要跳出来捣蛋,掐她的脸,扒她的衣服,坏得不行。但现在的她,却有些怀念鲜益的坏了,更怀念那无忧的时光。
倘若一切都能停留在那个时候,倘若她的心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或是生出了后,能控制住自己,或许就不会在回忆起过去的时候,那么的心疼。车离弩转身离开前的眼神,她看到了,也明白她终究是亲手斩断了车离弩心中最后的一丝情谊。不可贪,不可念,师父在世时常说这六个字,偏偏她参不透这六字真言,才会让自己落得今天的下场,被在乎的人放弃,也叫往昔的一切全都成了笑话。
“不可贪,不可念……我已经尝到了这份痛,而你们也快了,快了,我在这里等着,等着你们同我一起饮下这杯苦酒!”非莉媛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笑得很是肆意,却透着无尽凄凉,也许,只有沉浸在酒香里,她才能暂时忘却烦忧。
回到非家车队,非莉媛没告诉焦急的族人她去了哪里,只去看了吾人逐一眼,见他眉目平和,一脸温柔的抚摸着肚子,却是嗤笑一声。车离弩重视血脉,更对无辜稚子保有一份柔情,是一定不会想要看到她做出伤害稚子的事的,而这又是她唯一的血脉了,她便是再不满孩子的父亲,也不能妄动心思。罢了,就这样吧,如明阎说的,守着这么一个不爱的男人,为了孩子,在痛苦中煎熬的走完一生。
抱着酒坛,非莉媛又在马车里喝了起来,想起车离弩,仍是难忍心痛,为了忘却这份疼痛,她再一次醉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间说了一句,“师姐,对不起。”
被非莉媛挂念着的车离弩此刻也不好受,正躲在一家酒楼的后院,捧着酒坛窝在树上喝酒,而陪着她的人却是那个大闹码头意外撞破非莉媛和吾人逐好事的毛贼。见车离弩喝得厉害,毛贼也不甘示弱的捧着酒坛猛灌了几口,道:“这酒真不够劲,你要是真的想一醉解千愁,我带你去一好地方,保证你爽到发疯!”
车离弩顿了顿,抬眼看着毛贼,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可是越雅家的酒窖?”
“呀,这你都知道?”毛贼一愣,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
“在你之前,我和阿益不知道光顾了她家酒窖多少次,好货都被我们喝了个遍,你那些大概是我们剩下的。”车离弩说着,又灌了一口酒,微微一笑,道。
毛贼僵住了脸,有些哀怨的看了车离弩一眼,道:“那现在再去光顾一次?”
车离弩动作一顿,苦笑一声,道:“不了,阿益死后,我就再也没去过越雅的家,而她也是不想看到我的,又何必讨人嫌,叫人看了这文武不和的笑话?”
毛贼不说话了,静静的陪车离弩喝酒,反正这酒也凑合,她将就下也没啥。
若说无牙大师在浅乐是智者一般的存在,受万民敬仰,那大盗“不留金”就是叫人又恨又爱的存在,因为她盗物全凭喜好,有时候盗贪官,有时候盗穷苦百姓,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但盗亦有道,她盗贪官的时候,往往会把贪官最看重的账本交给能处理此事值得信任的人,她盗穷苦百姓的时候,又会留下更多的银钱,只当是自己过把瘾的酬谢,行事不羁,却自有章法,倒也是她的个性。
世人说起无牙大师的时候,绝不会想起大盗“不留金”,因为她们根本就是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人,却无人知道,无牙大师和大盗“不留金”是同门师姐妹。
无牙大师善谋略,有大智,“不留金”善巧计,心思诡谲多变,为人不羁。
无牙大师和不留金都是被遗弃的孤儿,叫师父一前一后的捡了,带回了师门。
师门是一个隐世门派,不受外界打扰,却会每隔五十年在门中弟子满十六岁的人中,经过考核,选出两个最有潜质的弟子放出师门,许她们出山历练,自寻一路,成就己身大道。正巧,最新一次的选拔中,无牙大师和不留金都满了十六岁,但只有无牙大师和另一人通过了考核,不留金没能通过,只得留在门中。
但那个和无牙大师一同出山历练的人遭遇了意外,惨死在猛兽嘴下,便只剩下无牙大师一人历练,因开山祖师曾欠浅乐国开国女帝一个人情,她就选择了浅乐作为成就大道的地点。但在无牙大师站稳脚跟的时候,不留金却被师父赶出了门派,只因她犯了师门大忌,师父为了保她一命,不得不狠心断了这师徒情谊。
不留金被赶出来后,只去看了无牙大师一次,就做起了大盗,随心所欲,优哉游哉。无牙大师不是没管过她,但最后不是被她气得心口疼,就是气得头疼。
久而久之,无牙大师也没管她了,由着她胡闹,反正她自己知道分寸就行。
师门有规矩,被选中的弟子出山后可任意收徒,但师门的秘密只有亲传弟子才能知道,而亲传弟子只能有一个。被选中的弟子彼此间不可以联系,也不可以暴露同出一门的秘密,无牙大师和不留金算是触犯了师门戒律,但她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很小心,外界也就不知道不留金和无牙大师还有这一层关系了。
呃,任谁也无法将一个大盗和一国谋士联系在一起,实在是相差得太远了。
无牙大师死后,不留金也金盆洗手了,却在归隐前把代表自己身份的印信交给了车离弩,因为车离弩是无牙大师的亲传弟子,不留金总要护持一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