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府,后院,八侧夫居住的院落,跟往日的孤清冷寂相比,要多了几分活气,这几分活气,自然是八侧夫受宠后带来的,但现在也有多了一位小主子的关系。
栽种着一些浅乐特有的野花的侧院,此刻正值野花盛开的最好时候,闲来观赏,也别有一番风味。一身青衣的郎陶御就在这里饮茶抚琴,不同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摇篮,却是穿着蓝衣的车望,正绷着小脸,仔细的听郎陶御的琴声,不时地点头,好像她真的能听懂一般,偶尔还发出“哇哇”的声音,似在吟唱。
“小人精。”郎陶御笑笑,也不抚琴了,把车望抱到怀里,细心的哄劝着。
“哇哇……”车望吐着口水泡,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想要摸郎陶御的脸,却因手短始终摸不到,便瘪了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郎陶御心内一软,就低下了头,随便车望揉搓,车望这下高兴了,肉呼呼的手一会把郎陶御的脸搓成个丸子状,一会又扯成大饼状。旁边的人见了,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低下头,将笑声忍住。
车望玩了一会就觉得累了,收回手,巴巴的看着郎陶御,见郎陶御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郎陶御便赶紧脱下车望的裤子,检查了下,没尿没拉,又算了下时间,知道她这是饿了,就叫人去小厨房拿糊糊来。现在府里最精贵的就是车望这小祖宗了,而看家主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六侧夫的事迁怒于车望,还很是看重她,奴才们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很快就端来了一碗肉糊糊。
见着肉糊糊,车望不哭了,眨眨仍泛着泪花的眼睛,巴巴的看着郎陶御。郎陶御忍不住亲了亲车望的脸,就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给她喂了肉糊糊,气氛正好的时候,车离弩来了。郎陶御正要起身给车离弩行礼,就被她拦住了,怀里抱着个等着吃的胖丫头,多有不便,些许繁琐礼节就不必在意了。车望见着车离弩,一边吞着肉糊糊,一边伸出手要抱抱,车离弩便接过了她,亲自给她喂肉糊糊。
“娘……”喂完了一碗肉糊糊后,车离弩放下碗,正要抱着车望到花园走走,却忽然听得一声含混不清的“娘”,不由得愣住了,低头一看,却是车望眉眼弯弯的笑脸。车离弩意识到车望说了什么后,忽的一笑,再就是大笑出声,起身将车望高高举起,更是往上抛了两次,稳稳的接住后,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郎陶御也很高兴,看了一眼车望,又看了一眼车离弩,躬身道喜:“恭喜妻主贺喜妻主,大小姐会说话了,以这般岁数就能开口吐字,大小姐实是聪明不凡!”
“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车离弩亲了亲车望,满满的自豪,笑着说道。
见着车离弩的反应,一些人忍不住动了心思,家主这般看重子嗣,若他们也有机会诞下个一儿半女,再安分守己些,未必不能挣个半辈荣华。只家主不喜奴才媚上,之前动了心思的奴才都被打发走了,他们实在是没有勇气违逆家主之意。
郎陶御也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若他也能为车离弩生下个女儿就好了,只孕药已经服下,大夫也说了他身体底子不错,稍加调养就能怀孕,却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可即便他身怀有孕又如何,车离弩这么的喜欢车望,宠爱疼惜,没有一处是轻忽了的,若他生了女儿,势必会对车望的地位造成一定的威胁。便是他无心和人争夺什么,也难保不会被迫卷入一些漩涡,让自己也让孩子困于困境中。
“可是乏了?”车离弩冷静下来后,察觉到郎陶御面色有异,便问了一句。
“奴只是有些头晕。”郎陶御却是说真的,从前几天开始,他早上起来都会有些晕眩,在外久了,便是坐在凉亭里,有冰块摆着,也还是会头晕,就像是被日头暴晒一般。车离弩就一手抱着车望,一手搂着郎陶御进了房,更让人到大厨房那里找老厨娘要几碗酸梅汤。老厨娘知道是车离弩要喝,乐呵呵的多加了些料,好让车离弩知道她的厨艺一点都不比老管家差,也好败一败老管家那货的得意。
酸梅汤端来的时候,车望已经睡着了,两只小手将车离弩的衣领攥得紧紧的,任谁都不忍心弄开。见着酸梅汤,郎陶御来了食欲,一下子没控制住,竟是连喝了三碗都还想再喝,车离弩见着郎陶御的反应,忽然想起崔花醉怀孕时也是这个样子,不由得一喜,立刻派人去请大夫来。得知自己的肚子里很可能怀着一个孩子的时候,郎陶御自是又惊又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忧虑,忧虑孩子的未来。
“且放心,都是本将军的骨血,本将军自会一视同仁,公正处事。只要你初心不变,这内宅将永远有你的位置,而孩子们的事就托付于你了,请替本将军守好内宅。”车离弩看出了郎陶御的不安,握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听出车离弩话语深意的郎陶御却是一愣,随后竟挣脱车离弩的手,半跪在地,道:“奴不敢奢望妻主的厚爱,只求能永远侍奉在妻主身边,一世不变!”
车离弩抱着车望不好动身,便示意郎陶御的贴身小厮扶起他,在他重新坐好的时候,道:“寻常侧夫若能得掌内宅大权,从侧夫扶正为正夫,多半是欢喜得难以控制,为何你却这般的惶恐,甘愿为侧夫,却不愿为正,站在本将军的身侧?”
“奴出身不好,唯恐给妻主带来祸事,况且正夫侧夫不过是个名分,奴为侧夫,一样可以侍奉在妻主身边,一样可以为妻主守好内宅。只扶正一事,奴不敢奢望,更不能恃宠而骄,顺从了妻主的心意,只因妻主封王在即,一举一动都得小心谨慎,外宅之事,奴不甚清楚,却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自不敢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