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异话音落,常家丫头有些羞恼。
“你这道士,我好心给你水喝,你怎么能污蔑我家水里有虫?难道我常家人能喝的水,你龙虎山的道士就喝不得?”
常家丫头就觉得委屈,自己好心被眼前人当成驴肝肺了?
张异知道她是误会了,毕竟古人可不知道微生物这种东西。
他认真解释:
“凡人之眼所见,和我眼中所见不同,姐姐是误会了!
这天地万物之中,有看不见的虫子存在,我们身体中有,溪水中有,空气中也有。它们有好的,也有坏的,如果喝了有坏虫子的水,就会生病!所以我从小都不喝生水,因为病从口入呀!”
常家丫头一愣,还有这种说法?
她感觉张异说得有趣,好奇心也勾起来:
“你在糊弄我?我虽然现在少出远门,以前却也跟着父母奔波,山溪之水清澈见底,怎么会有虫子?
还有我们的身体里也有虫呀,想想就让人害怕,你分明是吓唬我!”
张异笑:“姐姐,等哪天有机会,我带你看一看,不过现在是见不得的……
但水中虫,却不是我凭空创造的说辞,佛语有言,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又言:亦如大肠。八万四千虫所住故。佛祖都这么说了,哪里是我说谎?”
常家丫头噗嗤一笑:
“你个道士,举例却全是佛门的道理,你莫不是佛门打入龙虎山的卧底?”
张异尴尬一笑:“三教一家……”
“这是全真道的道理,也不是你们正一派的,弟弟,你果然是奸细?!”
张异被常家丫头一番说辞,说得更尴尬了。
他本故作老成,如今露出窘态,方有几分童子憨态。
常家丫头平时大门不出,难得遇见一个有趣的孩子,她从他身上,隐约看到了几分弟弟的影子。
也是他插科打诨,常家丫头心中的悲伤也散去不少。
张异见她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喝开水这事他是很认真的好吗,可惜古人不认这个道理。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柴米油盐酱醋茶,柴火也是一种重要的资源,一般的老百姓平时吃饭,热饭都舍不得吃,更不要说拿柴火去烧水了。
张异从小到大,坚持喝热水,在龙虎山也被当成怪人。
因为微生物、细菌、病毒这种东西,古人根本就形不成一个概念,虽然古人会利用微生物酿酒、沤肥、发酵各种东西,却不会将这些现象和微生物联系起来。
他这个怪癖,张宇初也曾经问过他,张异认真的解释过,同样还是应用佛门的歇语。
不想他这些话,却刚好被路过的张正常听到,老张同志那是气炸了。
龙虎山乃是道门圣地,你身为天师的儿子,却引用佛门的道理,去行佛门的习惯。
那天,张异被张正常拿着家法追得满山跑。老张更是不让人给张异烧开水了,张异就把家里的门板劈了自己烧火……
老张继续打,他开始烧桌椅……
他为了在这个卫生条件很恶劣的时代活下去,可是拼过命的。
最后,还是张正常妥协,来个眼不见为净,任由他胡闹。
常家丫头见张异沉默,却不知他是回想过往,她只以为自己伤了这孩子的自尊,略微感觉抱歉:
“你说的虫子的事,我觉得有趣,能给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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