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信义。
忽忽几日间,李玄尽管不喜欢燕无敌和朱涣二人的张扬、阴狠的个性,但却对二人信守诺言的行径暗自佩服。他本以为燕无敌狂性大发,肯定会不管不顾任何规矩,心性阴狠的朱涣更会不屑遵守信义二字,但一路奔行,发现二人越来越较劲谁输谁赢,似乎比赢了脚力,便已胜了对方。由此三人经过这些日子的彼追我赶,不但敬佩对方的内力、轻功,甚至还萌生了相惜之情,如此已经对李玄有利起来。
李玄一路飞奔,数次惊险摆脱了朱涣的追赶,提纵唿吸,吐纳圆转,早已经对药王谷峰顶石室中老者所指点的化阴阳成统一,融三十六计技击武功与从军行书法笔意之法有了更深的领悟。虽然他展开轻功,奔跑中无法借助万物气息来帮助自己内息增强,提升速度,却对极天驭气心法琢磨领悟的更加透彻。所以,他一路奔跑一路不住思索,在朱涣紧追不舍之下,刻苦修习,竟将所学武功全部融会贯通。
福中有祸,可祸中或许还有福缘!
这次融会贯通可谓达到质的飞跃。此前李玄尽管得到奇缘,一步一个台阶的经生死磨难,缓步而上,而这一路奔行,他算走过了陡直的石阶,纵身跃上一个百尺高崖,彻底到了峰顶。山高人为峰,在峰顶一览众山,方知天下群山是茫茫一片。
天地混沌,简约成一色。大道至简,心静自然。若心静了,大可不必成仙修佛,到那时,心与神自然会通达万物。通达万物,最先要做到无我却有我,我心有世间。
到了第十三日,李玄已进入忘我却又有我的至高境界。他微一提纵内息便有三十几丈远,如此飞奔不止,早已将朱涣和燕无敌丢的无影无踪。李玄达到如此境界,紧紧追随的朱涣和燕无敌自然是料想不到。二人虽然竭力追赶,却只能望着李玄的背影,叹息不已。这一路,他们也察觉李玄的飞奔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隐隐散出的气息气场越来越神秘庞大,直到李玄不见了踪影,二人才发现李玄一路飞驰而过的地方,不但有各色罕见的鸟兽追逐飞翔,就连才生出嫩芽的树木枯草也都呈现出夺目的光彩。这是怎样的异象?难道他有某种圣灵之物附体,或有与天地万物感知感应的异能!
这一切,李玄自然不知。因为他已经沉浸在内力圆转如意,体轻心飞的无边快乐中。
到了第十五日,李玄已能听到浪花飞溅的声音。他驻下脚步,飞身上了一株高大的枣树,举目望去,见约十几里外有一条宽阔的白水自西向东蜿蜒而去。这是什么地方?他跃下枣树,拦住五六个推车的汉子,问道:“敢问几位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先的汉子停下车,看了看满面尘土的李玄,操着浓重的陕西口音道:“这里是渭南......往南是秦始皇陵寝,往东顺水而去便能到潼关,而往西南则会到达长安帝都。”李玄闻言一惊,道了声谢,暗自沉吟道:“我转来转去,竟还偏离了长安!”他看了看四周,见群山连绵,起伏如波浪,斜阳光影如老天泼洒的墨彩,或浓或淡,或深或浅,或鲜亮或青灰的晕染大地,此时恰有南风缓缓吹来,虽然微冷,却裹夹着香暖之意。如此水光山风,交织成景,当真是美轮美奂。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辽远苍茫之天地,李玄怅然的心绪突然回转到了自己顶着闷热天气,打马从长安往山西赶路的情境中。那时的风那时的尘,尽管已不远,却早已改变。
李玄正郁郁沉思,忽听有人唿喊自己,回头望去却是先前几个推车汉子中的一人。推车大汉匆匆跑到李玄面前,恭恭敬敬道:“敢问小哥,是不是山西的李家公子?”李玄闻言一怔道:“我正是太原李玄。嗯,但不知大哥为何知晓我的名字呢?”
推车大汉听他果然是李玄,喜滋滋的道:“最近陕西江湖早就传遍了,说您和燕无敌、朱涣正比赛脚力,看您尽管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目光晶莹,神采无双,若不是李公子,还会是谁!”李玄听他说的虽然在理,但仍然怀疑这人凭一眼之力竟能认出自己,淡淡道:“这位大哥所言倒是不虚,但我们仅有一面之缘,你便能轻易认出我?”推车大汉闻言嘿嘿一笑,道:“有朋友指点,有朋友指点着。”
李玄好奇道:“什么朋友?”
推车大汉又是嘿嘿一笑道:“那几位朋友被一个恶人吓破了胆,听闻少侠路过这里,可又担心恶人在左右附近,所以派我先来探探......少侠,您若信得过我便随我来。”李玄见这汉子虽然长得扎实魁梧,但无论举止,或是吐纳唿吸都极为普通,根本不似个江湖中人。他淡淡一笑道:“这有何信得过与信不过,请这位大哥带路吧。”
二人说着话,推车大汉头前领路,往左近一处茂林山谷走去。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折转过几个陡峭的山弯,李玄远远望见有三间石屋亮着灯。推车大汉还未走近,便‘咕咕’学了三声鸟叫,叫声甫毕,屋内灯火霎时明亮起来。木门声响过后,屋内走出一个盈盈女子。此时斜阳早已完全沉没,天上尽管有了星星隐隐闪现,但大地却已坠入黑暗中。风来又走,山间一阵乱响,春草摇摆微动。李玄驻下脚步凝目望去,见这身影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很,正思索着,却听盈盈身影轻声问道:“来的可是李玄李少侠?”推车大汉点点头,低声道:“正是四位爷要找的李少侠。”
盈盈女子道:“快快请他过来吧!”
李玄不明所以,缓步走上前去道:“在下李玄,不知这位......”盈盈女子叹息一声道:“时间太长了,你自然不记得我们,还请进屋说话吧。”说着,抬手向里面让了让。李玄艺高胆大,也不管屋内是否有陷阱,微微一笑,潜运内力至四肢,暗道:“听她声音似乎并没有恶意......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举手轻轻一拂,半掩的木门缓缓打开,还未迈步进入,却听屋内有人‘噗通’跪倒在地,嘶哑着声音道:“真是天见可怜,让我兄妹四人等到了您这个大救星......请李少侠救命啊......”李玄听了更加煳涂,迈步入了屋内,见屋内陈设简陋至极。一铺土炕,一张木椅,及燃烧着五六支蜡烛下伏地趴着的三个黑衣人。
盈盈女子见屋内人跪倒在地,也闪身入了屋内,拜伏在地,悲戚道:“请少侠救命啊!”
李玄怔怔道:“四位起来说话......你们是......”当先一个黑衣人抬起了头望着李玄,道:“少侠与咱们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记不记得咱们?”李玄见这人脸白如纸,双目虽大却红红的似蒙了一层水雾,他尽管趴在地上,但却掩饰不住极为修长的四肢。黑衣人见李玄盯着自己,眸中存疑,便自报家门道:“在下叶风,早先曾随米烟客围攻过白寒冰......”一语未毕,李玄陡然记起眼前这兄妹四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