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法国外籍兵团之后,我们所有人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哭泣,也很少会懦弱地为别人哭泣,可是,猴子还是哭了……
“可是……你已经连累到我了!”我低声说道。
“我也不想的!”猴子终究还是哭出了声来,“十天前是我小妹的生日,我本想偷偷回来拜祭一下我的家人,六、七天内就能回去。可是……可是,我碰到了那帮还在妄想抓住我的警察,而且,我知道,也是他们亲自抓获和残忍的执行了我家人的死刑……”
“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们?”
准确的来说,杀害猴子一家人的不是警察局的那帮警察,猴子一家人的死刑是由尼日利亚的地方政府判定的,而那帮警察只是执行者而已,责任本应该不在他们的,我想。
“我没有办法,也不得不这么做!”
猴子无奈地语气中却充满了坚决,就像杀了那帮警察真的是他不得不要做的事情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把白天的那两个协警也杀了,正好一锅全端了斯格尔特警察局,一了百了?”
我愤怒地甩倒了架在火堆上的木头架子,连同剩下的那只早就烤焦了的烤山鸡一同掉进了火堆里,油渍和木质瞬间引盛了火苗,吓了旁边一直默默不语、净心倾听的飞鹰一大跳……
猴子抬起了头来,看了看我,满脸的泪水却没有了哭声,“他们俩当时还不是警察,而且他们两个还算是好人,这几天来,他们几乎每次来到这里都会首先祭拜一下我的家人……我就躲在坟茔下面的地道里,听得清清楚楚!”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乱糟糟的脚印和尘土正好可以掩盖你的踪迹,浓重的血腥味连警犬的鼻子都能麻痹,谁又能想得到你会躲在了这里?猴子,你还算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可是,猴子,你不觉得这里的血腥味儿太浓了些吗?”
猴子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又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幽幽地说道:“血腥味儿是浓了些,可是,我怕血腥味儿不浓不足以祭奠我家人的亡魂!”
我和飞鹰都没有说话,我知道猴子有话要说,而且,可能这些话已经憋在他的心里好些年了,他需要有个人能够帮他倾听。
猴子又抬起了头来,依旧是满脸的泪水,在刚刚因重新加入“新柴”的火堆光束的照耀下,又晶莹了几分。
“队长,飞鹰,你们知道吗,当我从当时加入的那个武装组织中退出,回到我的家乡,回到斯格尔特,回到这里的时候,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的家人的白骨就散乱的堆在小镇外的那棵大树下,没人收尸,也没有埋葬!正上方的树枝上还挂着已经风化不堪的、残存的麻绳。
是的,他们在死后被挂在了那里!这是斯格尔特警察局的主意,他们希望通过这样残忍方式来警告他们的属民。我的家人就那样别残忍的挂在了那里,任风雨摧残,任秃鹫野狗分食……只剩下累累残余的白骨半浸在肮脏的尘土里……”
我没有说话,飞鹰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安安静静听着,虽然猴子之前跟我讲过他的故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猴子的故事竟是这般的惨烈。
“我回到了斯格尔特之后,就把我的父亲、母亲、两个妹子的骨骸安葬在了自家的院子里,乱糟糟、空赫赫的白骨被我一一拼接,虽然我的两个妹妹一个少了两只手,一个少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我的父亲母亲也共用了一颗的颅骨,但也算是拼接起来了,不是吗?
安!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愤怒吗?我安葬完我的家人之后就立即抱着枪冲进了布莱恩特的家里,对,就是我手指的隔壁的那家,是他向政府告的密,说我是叛国的暴民。
我从他家的门口一直杀到了布莱恩特的里屋,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老父亲、老母亲……一共二十二人,我一个人都没有放过……
是的!我已经报了仇了,自零号将我带进外籍兵团之后,我就没有再去找斯格尔特这帮曾经将我家人暴尸荒野的警察麻烦的打算。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到我的家乡了……可是,这次我们来到了尼日尔执行任务,尼日利亚的邻国尼日尔,我想再回到我的家乡,再回到这里来看看我的家人。
但是,安,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的家人的坟茔竟被掘了出来,而且毁坏已久,长满了野草,很有可能是我刚离开尼日利亚不久的时候就被他们重新挖了出来的……我知道,就是斯格尔特警察局的那帮警察干的,是那帮杀害了的我家人让他们暴尸荒野又掘了他们坟茔的那帮警察!我再也无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