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还有几只才两个月的小羊,保证您能暖暖和和地过了这一夜,我们也有马厩和饲料来供养您的坐骑。”
亚历克斯固然不畏惧黑夜,但也不至于有意折磨自己,“我在广场上休息一晚就行。”他说,在才踏出维尼托的那几天他也贸然在村庄里求宿过,虽然看在金币的份上没人拒绝,但走出维尼托几十里后,在村庄而不是“庄园”借宿的时候,平民们中最好的房屋也是没有房间区隔的,简单地说,就是一个犹如仓库似的大房间,炉灶在屋子中间或是一侧,上面挂着铁锅,床铺很大,大到足以一家人全都睡在上面,有时牲畜也会挤在一起,带来更多的温暖。
如果说臭虫、跳蚤和污浊的气味还不至于令人绝望的话,让亚历克斯最无法忍受的莫过于夫妻之间的一些事儿居然是不加遮掩的,虽然女性要在外面裹住头发和身体,但在房间里,说是衣不蔽体都是礼貌的。这种古怪的矛盾之处让亚历克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村长竭力邀请,可惜的是亚历克斯从来就是那种很难被说动的人,后来,他甚至不让他们带走他们的马匹,拉着黑马走到广场中的水井边坐下,自己打了水给马喝,又给了它几块甜菜干。
不过村长还是送来了淡酒和面包,在看到亚历克斯的斗篷里居然还有个婴儿时,他还说,这里有个新生儿的母亲,可以喂养这个孩子。
亚历克斯不知道拉曼妥思的子嗣是否需要人类的食物,但艿哈莱确实喂过祂新鲜的羊乳,他想了想,就同意了,还给了一笔酬劳。
然后,在第二天的早晨,他被这里的村民围住了。
我居然也不是那么意外。亚历克斯在心里说道:“你们要做什么?”他问道:“是淡酒和面包没有给钱?还是我要为广场的石砖付一笔租金?”
“不,都不需要,”村长说:“但年轻人,在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应该连同你的妻子一起带走。”
亚历克斯被惊吓到了:“什么?”他必须承认自己错误地低估了这些人的奇思妙想所能达到的程度:“我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妻子?”
“难道不是你在这里娶的妻子吗?”一个村民说:“你来到这里,和她成婚,等她怀孕了,你却已经走了。”
“昨晚是我第一次踏进这里,”亚历克斯甚至感到了一丝趣味,这些人信誓旦旦,就好像他真的在这里娶了一个姑娘似的:“我的记忆应该没出问题。”但他的解释没用,一个年轻的妇人被推了出来,之所以一看就知道是个妇人而不是少女,是因为她的身态还明显地残留着生育后的臃肿,亚历克斯一眼就认出她是之前喂养了维维的女人。“我的孩子呢?”他问。
“孩子要跟着母亲,”村长说:“你要么把孩子留下,要么带走孩子的母亲。”
亚历克斯眯起眼睛,露出了危险的神态:“我不知道,也不在意你们要做什么,”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但希望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被锐利的视线一扫,一些村民不由得垂下了眼睛,村长却丝毫不做退让:“您可以背信弃义,”他说:“但我们也可以请人来为我们做公证。”他昂起头:“请那位……大人来这里吧。”
这座村庄里会有什么样的大人物?亚历克斯现在真的好奇起来了,他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穿过人群留下的通道走了过来,他不禁微微一怔,这不是个陌生人,他们还相处过一段不短的时间——除了伊尔妲与艿哈莱之外,他最熟悉的女性大概就是这位了——飞羽号的船长,因为厌弃被父亲赐予的名字,所以一直自称与要求人们称她为“女船长”。
女船长将短斗篷掀开了一半,露出了银月与星星的标记,对这个小到连牧师都没有的村庄而言,一个具有施法天赋的游侠确实是个大人物,完全有资格——哪怕她是女人,为他们主持公道了。
“是他?”女船长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显然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有人试图先入为主了。
“是他,”村长说:“如果毫无关系,他怎么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在狼群的利齿獠牙下去救援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他大声地说道:“正因为老木桩是他妻子的父亲啊,他总不能看着他去死。”
“这样听起来他不像是个坏人,”女船长煞有其事地说:“应该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他也许不坏,”村长说:“但您也知道,吟游诗人们总是放浪不羁的,他之前已经抛下了我可怜的侄女,我可能不能放走他第二次。”
“那么你们要他怎样做?”女船长问。
村长的眼睛闪烁了一会:“他应当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走。”
“然后呢?”亚历克斯问:“你们是否想过,之后会怎样吗?”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吟游诗人,被他们逼迫着带走这个妇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把她丢弃在密林里,最坏的更是说都不用说。
“没有丈夫的女人要被烧死。”村长说,同时紧盯着亚历克斯的眼睛。
此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大笑声。
“原来如此,”女船长眼神犀利地说道:“你们只是要寻找一个替罪羊。”她没有等村长狡辩就继续说道:“多么拙劣的谎言,但我是女人,他是一个看上去就很仁慈慷慨的好人,所以,你们,”她将视线转移到那个年轻妇人的身上:“你或许是怜悯自己的侄女,他们或许是不想触怒村长,但又不想容忍她的错误……”
“你们需要一个人带走她,至于之后如何,只要没在你们的眼前发生,那就等于不存在,你们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