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对一个闲下来的下人说,你去,收三号子蘼子给那家送去。那下人应。
闳亥击筑说的“那家”,就是卜浪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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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挹娄问他额呢,“才子说我傻,我咋傻了?”
额呢说,“怎么回事?”
挹娄就学。
学完,他额呢“哦”了一声,对挹娄说,“我竹子不傻。才子才傻呢!才子比你大,人长大了就傻。我竹子不傻。”
门口有人影晃动。有人说,“安邦·什(大嫂)在家吗?”
及礼芝马上回应,“在,在呢。”
她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果然,卜浪吉背着个鱼皮袋子走了进来,她下了梯子,把袋子放在地上,捋一下滑落下来的头发,对及礼芝说,“安邦什,我把房子烧了,我要走了。”
肃慎人的习俗,人要走,并且不再回来了,就把自家的房子点一把火,烧了。
友谊风林皇宫遗址,都有烧过的遗迹,就源于他们这个习俗。
及礼芝一凛,说,“你不说再等三、五天,暖一暖,再走嘛?你孩子还小呢。”
卜浪吉三个孩子,大的五岁,小的几个月,还不到一生日。这么小的孩子,天还不大热,晚上还冷呢,小孩子怎么能抗的住呢?
卜浪吉想说,又咽了回去,但最终还是开口了,她对及礼芝说,“安邦什,我,我做下了丑事,没脸再待下去了,我只好走了。这是那个误勒困(禽兽)送给我的三号子蘼子,我想扬了它(泼洒在外边),没舍得,你要不嫌弃,就留下吧……”
及礼芝叹息道,“哦讷讷,奥乔乔(哎哟哟,真可叹——后来成为满族民间说唱“乌勒本”经常出现的表示喟叹的词)!”
卜浪吉抬眼看了及礼芝一下,扭头就往梯子走去。
及礼芝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扯到炕上,自己赶紧收拾家里剩下的用蘼子做的黏糕,狍子肉,用一块椵树皮包住,杵到卜浪吉的怀里,说,“拿着,路上吃。”
卜浪吉眼里涌出了眼泪,她抱着及礼芝给她的那些食物,蹬上了梯子,快速走出去。
挹娄看到这一切,但他不懂,他问他额呢,“额呢,为什么?富金·格格(对妇人的尊称,相当于“大婶”)为什么要走?她做什么丑事了?”
及礼芝仍旧小声叹息道,“哦讷讷,奥乔乔。”
有本古籍里记述,肃慎人无羞耻之心,那是扯网吧肚子!连大猩猩都有羞耻之心,肃慎人,毕竟是人哪,岂能没有羞耻之心?
卜浪吉要不被人看到,闳亥击筑要不公开给她三号子蘼子,稀里糊涂,艾草打呼噜,全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还好一些。这家伙的,她和闳亥击筑俩先后从林子走出来,闳亥击筑又无缘无故地送给她三号子蘼子,谁能不知是咋回事?跟谁能遮掩过去?就是一尊兵马俑也没脸儿了,不走,还等啥?吃误勒困送的那三号子蘼子,从肋巴下去?
及礼芝和她竹子挹娄走出了们,看着卜浪吉领着抱着她的竹子向东走去的背影,说,“奇卡依,恰乌力(真没趣儿,何必的呢)?”也不知她这话指的是谁。
卜浪吉家的房子大火熊熊,直烧到“贴晌”(临近中午),才算落架熄火。
傍黑,挹娄他们几个孩子到卜浪吉家房场去闲逛。看她家的梯子还没烧断,几个好事的孩子就跐着梯子下到他家的屋地,没想找什么,却在灰烬中找到被烧成陶的泥丸。
这是卜浪吉的大竹子的泥丸,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被烧成陶丸了。挹娄捡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好象比泥丸轻一些,弹出去,打在梯子的横梁上,砰砰的,不但没碎,好象还有弹力。
挹娄拿着陶丸,对张广才说,“这家伙行啊!”
张广才一下子就明白挹娄指的是什么,说,“行,肯定行!”
其他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挹娄和张广才爬着梯子来到了地面,向林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