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犁特克斯的俄国商人,到新疆吐鲁番娶亲后回伊犁。”桑兰继续说道。
“回伊犁也不可能走霍拉山呀?”道尔吉问道。
“我们家在哈满沟。我小时候就听说,哈满沟是一条霍拉山的分支,可以通到主山谷霍拉沟。霍拉沟有一百多里长;从呼尔东进到山谷,沿霍拉沟走到尽头,就是巴音布鲁克的最南边。那里就离伊犁特克斯的最东边,不远了……”桑兰说道。
“那娶亲又是咋回事?”道尔吉又问。
“你和高山、齐峰、尼满扮成是从伊犁特克斯来娶亲的俄国人;我和古丽是吐鲁番吐峪沟的新娘。”桑兰说道。
“那谁是谁的新娘?”道尔吉故意问道。
桑兰脸一拉,反问道:“你说呢?……”
魏潇瞬间兴奋起来,说道:“嗯!这是个最好、最安全的办法。这样,为了给你们加一道保险,我现在起草一份俄国人的‘通关文牒’。正好让欧阳统领给翻译成俄文,用俄文再书写一遍,签上‘克尔帕科夫斯基’将军的大名。你们拿上肯定有用!……我现在就写。”说完就开始动起笔来。
高山和齐峰也从东谷口赶了回来。看到大家兴奋的神情,两人有些茫然。
尼满鬼笑着跟高山说道:“你要当新郎了!”
高山一愣!赶紧问道尔吉说:“咋回事?”
道尔吉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魏潇起草好了“通关文牒”,给大家念道:“洪福汗国暨大清帝国新疆政府各处关卡:兹有居住于伊犁特克斯的俄罗斯公民六人(四男两女),现入境贵国乌鲁木齐、吐鲁番、焉耆、库尔勒等地访亲、考察商务事宜,并无军事用意。请按两国所达成《通商章程》之条款规定,予以照准放行并确保安全!此函替代俄罗斯国家护照。若发生针对该六位俄罗斯公民的攻击行为,则视为对俄罗斯国家的攻击行动……俄罗斯国防军驻伊犁驻屯军总指挥:克尔帕科夫斯基。”
“我和古丽应该是新疆吐鲁番的人吧?”桑兰赶紧问道。
“如果你们两人是新疆人,他们四人是俄罗斯公民;那他们是‘合法公民’可以放行,你和古丽就麻烦了。就算是娶亲,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你们两个出境,还要索要这边的文书。现在你们六个人都是这个‘文牒’上的俄罗斯‘合法公民’,来去的理由,可以视当时的情况随意编排。”魏潇解释说。
大家猛然醒悟!都点头同意了这个设计思路。
魏潇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问苏杰说道:“巴伦台大峡谷山口,不是被浩罕军队封着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杰回答说:“他们的兵营,以前就在山口。现在都撤到河边有大树遮阴的地方去了,可能是因为戈壁滩上热得受不了,才移走的。他们现在离山口有四五里地。”
魏潇提醒道尔吉说道:“山口的这些浩罕兵,都是被俄罗斯军队打残以后跑来新疆的。他们对俄国人恨之入骨!如果遇到这些人,一定要小心应对。千万记住!”
道尔吉点了点头,“记住了!”
魏潇赶紧出了毡包,去找欧阳雄,翻译、书写俄文版本的‘通关文牒’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道尔吉便带着苏杰和童子军们出发了。另外安排准备接应的五名部落骑兵,也跟在了身后。
道尔吉这六个人的装束,很有俄罗斯特色:道尔吉、高山、齐峰、尼满四个人,都是黑色高筒皮靴、驼色宽松马裤、黑色半长牛皮大衣;白色衬衣的小翻领领口上,密密麻麻的金色图案,十分漂亮!
古丽和桑兰两人,则是一身红色和蓝色搭配的俄罗斯长袍,脚蹬橙色半高皮靴;梳起的已婚妇女的两根长辫盘在头上,裹着大号绣花披肩。属于既标致、又标准的“俄罗斯新娘”。
除了这几个小伙子的胡须,长的还不够茂密;其他方面,基本上挑不出毛病。
这一队“俄国人”走在路上,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会吓一跳!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道尔吉带着大家,来到了七个星的呼尔东村附近。
苏杰指着道路两边正处于灌浆后期、还没完全成熟的麦田,神情异常忧郁地说道:
“这些麦子现在还没完全成熟,我们就得赶快想办法提前收割。不然,再过二十来天,麦子熟透了,浩罕人肯定要来抢收了。每年这时候都在提心吊胆地瞅着,这是我们唯一的口粮。为了这些麦子地,这几年有不少人丢了性命。如果这次把这二十多个青壮年救不出来,村里就剩不下多少能下地的人了……”
“别着急。我们这次一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道尔吉安慰着苏杰,“买买提大叔他们,现在藏在什么位置?”
“他们藏在村西头到霍拉沟山口之间那条小河边上的芦苇丛里,”苏杰回答说,又指着前面路边的一片小树林,“从前面杨树林到村东头的村公堂还有两里地。浩罕军队的指挥所就在那里,旁边就是关押我们那二十多个人的仓库。他们在指挥所附近有三百多骑兵;还有两百多骑兵进山扫荡搜金子去了,估计还没回来。”
道尔吉转身,将跟在身后准备接应的五个骑兵,都叫了过来。对他们交代说:
“你们五个人当中,三个就藏在前面的那个杨树林里面,准备接应。两个跟着苏杰,去跟买买提大叔会合;然后就藏在霍拉沟沟口小河边的芦苇丛里,监视从霍拉沟里撤出来的浩罕骑兵。我们现在,就准备直接进他们的指挥所了……”
将两拨人马安排停当后,道尔吉一行六个人,骑着“大宛马”,大摇大摆地向敌军指挥所走去。
在距离敌军指挥所不到一里地的时候,敌军哨兵拦住了去路。
哨兵大声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你们好!我们是俄罗斯人!是做生意的商人,路过这里。我们有‘通关文牒’,想见见你们的指挥官!”道尔吉也大声喊道。
三个敌军哨兵,仔细瞅了瞅这六个人很特别的装束。觉得这不是一般人;嘀咕了一阵后,便由其中一个,带着这六个“俄国人”,骑马前往敌军指挥所。
到了指挥所大院门口。哨兵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只带着道尔吉一人,进到了敌军指挥所。
敌军指挥所里,只有阿奇木罕在处理军务,见到道尔吉的到来,异常惊诧!
道尔吉主动将“通关文牒”拿了出来,试着用刚从欧阳雄那里学来的几句俄语说道:
“你好!朋友!我们是俄罗斯商人……”
可阿奇木罕不懂俄语,瞪着眼睛直摇头;拿在手上的“通关文牒”也看不明白。不过,他觉得这像是俄文字母的书写。
道尔吉心里暗喜,直接说道:“我看你不懂我们的俄罗斯语言,那咱们干脆就用中国话交流,好吗?”
阿奇木罕赶紧点点头,急忙招呼道尔吉坐下。他心里十分清楚,俄罗斯可是得罪不起的“大块头”,自己的老家浩罕汗国,已经被它折腾的就剩一口气了,亡国灭种已经是可以预知且不太久远的事。
自己大部分亲戚的家园,都已经在俄罗斯控制的占领区。搞不好,自己在今后的岁月里的某个时间,也有可能要到俄罗斯占领的地盘上去“寄人篱下”过生活。所以,在这个微妙的时期,决不能和俄罗斯人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这也等于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听完道尔吉介绍的来意。阿奇木罕赶紧安排道尔吉他们,在仓库边上的一间会计室落脚休息;并开始安排食堂炖肉热饭,热心招待这几位“俄国人”。
道尔吉见提供给他们休息的会计室,和关押呼尔东村民的库房正好挨着,有些心花怒放!他见阿奇木罕正在场地中央,指挥几个敌兵搬弄一些弹药;就赶紧走出会计室,来到阿奇木罕面前。假装好奇地问道:
“这里就您一个人,在带队执行军事行动吗?”
阿奇木罕摇摇头说:“不!指挥这次行动的,是阿古柏陛下的四王子引上胡里。他中午就到七个星山口古战场巡视去了;那里是他最小的哥哥克达克尔,在几年前战死的地方。触景生情啊!……对了,你们确定明天就走吗?”
“是的!”
“这个霍拉沟,真能通到伊犁的特克斯吗?”
“霍拉沟走到尽头以后,就挨着特克斯的东南边。特克斯在一千多年前,叫‘乌孙国’。中国汉朝张骞,疏通西域;细君公主、解忧公主从中国长安远嫁乌孙国,走的都是霍拉沟这条古道。咱们这些坐骑‘大宛马’的祖先,其实也都在乌孙国……”
“你们是特克斯的当地人吗?”
“不是!我们是在我国军队占领伊犁之后,才从伏尔加河边到了特克斯……怎么样?有机会,也到特克斯走走?”
“有机会一定去一趟看看!……看,手抓肉来了!请先用餐!”
“多有打扰,谢了!”道尔吉微笑着拱拱手说道。
道尔吉这几个人还在吃饭的时候;引上胡里的一大群随从人马,呼呼啦啦地回到了驻地。
齐峰在窗户上,仔细观察了路过会计室窗前、匆匆走向指挥所的引上胡里,异常惊讶地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阿古柏的那个最小的小崽子呀?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嘛……”
引上胡里进到指挥所,扔下披风,还没等阿奇木罕开口,就立刻
问道:
“门口的那几匹马是哪里来的?”
阿奇木罕赶紧回答说:“刚才来了几个俄国人。是他们的马。”
“俄国人?到这来干什么?”
“我看了他们的‘通关文牒’。是访亲、考察贸易线路的;准备从这里穿过霍拉沟古道,回伊犁特克斯。”
“还有访亲?”
“对!这六个人都是俄罗斯人,其中的两个‘俄罗斯新娘’,祖籍是吐鲁番的。他们是借考察贸易线路的机会,顺便访亲寻故,结果一无所获……明天一早,他们就出发回特克斯。您要不要见他们一面?”
“不见!”
“俄罗斯可是咱们最强大的邻居。马上就要在喀什、乌鲁木齐开领事馆,还要在库尔勒开商务代表处。今后打交道的事,肯定少不了……”
引上胡里已经有些怒不可遏,大声吼道:“那也不见!什么他妈的俄罗斯?鸟!就是强盗!浩罕汗国惹它了吗?非要把汗国置于死地,弄得他妈的几百万人无家可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天一早,让他们快快滚蛋!”
阿奇木罕唯唯诺诺地出了指挥所。
道尔吉趁着天还没黑,就走出会计室转了转;专门在隔壁的大库房边上,绕了半个圈。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渐渐有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