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将所在宗门之人全部杀光,而后由道入魔,出东海往南山,从此了无音信。
若非他后来拜入血魔宗,成为毕邙的左右手,时常被后者给带着去往各种地方,怕是世人皆以为白道君入魔失败,早已陨落了。
“他当初找上我的时候,我也问过他,怎么就入了魔。”
毕邙回忆着,慢慢说道:“他说想入便入了,没什么理由。我问他为什么要杀光同门,他说那些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以命偿命罢了。我最后问他后不后悔,他说不后悔,想杀便杀,想入便入,这都是他想做的,和旁的人没什么干系。”
说到这里,他摊开手,继续道:“我们魔修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杀人也好,救人也好,全凭着心意。真要问出个理由,那就是想了就做了,没什么理由。所以你问我,你那位挚友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这我完全答不了——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是我说上几句,你传达给他,他就会听我的,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这一番话说得很久,宁不缺没有丝毫不耐,听得认真极了。
直至听完,斟酌片刻,才又说道:“我那位挚友不想入魔,想继续走剑道。他道心不稳也是情有可原,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让道心回到原本位置。”
毕邙道:“这样听来,他多半是有了心魔。有了心魔,却没正视,又压制得狠了,这才道心不稳、走火入魔。”看宁不缺虽不说话,但那眼神已然透露出“确实如此”的意味,毕邙便接着说道,“那就让他顺心而做——得把心魔给解决了,抽丝剥茧,才能再想办法让道心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宁不缺听了,沉默不语。
毕邙见状,也没打扰他,杵在那里兀自浮想联翩,想究竟是九剑峰上的哪位剑修,竟能让宁不缺亲自前来询问。
正胡思乱想着,视线随意一转,瞥见了什么。
便是这一瞥,电光火石间,毕邙终于明白,为什么宁不缺为了那位挚友来找他对战时,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宁不缺会不会连一招半式都还没出,就被他给打出领域。
却原来,宁不缺今日,根本没带七星龙渊剑!
没带七星龙渊剑的宁不缺,能不能有以前那般强悍的战斗力,没人知道。
那么,他为什么不带七星龙渊剑?
难道是因为道心不稳、走火入魔,这才不带?
那把能化成人形的新晋神剑,就是宁不缺口中的“挚友”?
想到这里,毕邙满脸复杂。
转眼看宁不缺还在那里沉思,他忍了又忍,终究是没能忍住,开口道:“长老,恕我直言,你的这位挚友,可是你的本命剑?”
果然,他才说完,就见宁不缺眸中一凝,神色也微微变了变。
啊,猜中了。
“我觉得,事关神剑,长老还是去问你那两个徒弟比较好。”毕邙真心实意地道,“我对名剑神剑一点都不了解,更不知道神剑走火入魔,要如何做才能回归剑道。你与其特意来找我,还不如去找你徒弟,定能问个清楚。”
宁不缺没说话,只默然点了点头。
看他这般神情,毕邙又想到什么,说道:“难不成,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迟迟不肯晋升大乘?”
“是。”
出乎意料的,这回宁不缺没再沉默。
想要隐瞒的事实已经被毕邙说破,他索性直接道:“我是他剑主,与他有契约维系,我若晋升大乘,势必要带动他晋升。可他如今正是快要走火入魔的关键时刻,我怕出了差错,便一直压着。”
毕邙摇头道:“这倒不会,你想多了。别说是会出了差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一下子就能回归剑道。”
听了这话,宁不缺一怔,追问道:“当真?”
毕邙笑道:“自是当真。就算你运气不好,少说也能让他从那个状态中暂时清醒过来。大乘这个境界,最趋近渡劫,它远比你以为的要复杂得多,也有用得多。”
人成名多年的尊主都这样说了,宁不缺终于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整个人再无任何顾忌。
他先认真谢过对方的指点,而后一本正经地请对方出手,想要以自身的真正能力来和尊者打上一场,看在没有七星龙渊剑的情况下,能激发出多少潜力。
同时,也是想借此来打破那层被禁锢太久的薄膜,以便对战结束后,能一举冲上大乘。
对此,毕邙没有半点意外,点头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