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挺着肚子往外走,承瑞已快步走到台阶下,他笑道:“你站着,不必迎我。”
他飞奔着,好似迫不及待似的跑到晚晴面前,道:“今日如何?”他扶着晚晴进寝屋,两人坐在凉凳上。晚晴烦闷道:“胃口倒好,就是太热了。这儿可真热。”
承瑞道:“今日早朝两个吏部的大臣中了暑,晕倒在大殿里,把我吓坏了。”晚晴翻白眼瞪他,笑道:“我见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承瑞死皮赖脸般凑到晚晴面前,刮她的鼻尖,道:“我顺势允了满朝文武三天假,让他们在家里避暑。”
晚晴听了高兴,问:“你也不用上朝?”
她总是一个人呆着,像个寡妇。
承瑞捡起梅花小桌上的茶盏灌了两口,道:“那是自然。”晚晴拍他的手,道:“我喝剩的”承瑞一饮而尽,道:“你吃剩的我更爱吃哩。”他一年之中,如陀螺打转,几乎没有歇息的时日。如此借由任性一回,很觉心满意足。
他见窗外慕容狐和吴学士扛着木箱慢慢吞吞,便趴在窗台笑道:“很重吗?”
阿狐不怀好气,道:“您来试试?”
晚晴扶腰走到承瑞身侧,问:“抬着什么?”承瑞牵着她往外走,神秘兮兮道:“呆会你就知道了。”阿狐与吴学士抬着楠木箱子进殿,也不行礼,径直开了锁,又合力将箱中之物搬至炕上。晚晴笑道:“我这儿席子多得是,亏你们眼巴巴的抬来。”
吴学士道:“可不是普通的席子,是象牙席。”
晚晴惊异,见此象牙丝编织的席子,纹理细腻,柔软舒适,触手清爽温凉,又能如草席、竹席一般伸卷自如,心想必定所费百金,遂问:“可有动用国库银子?”
她近来与营中将军多有接触,知道士兵们睡的都是草席,热烘烘的,还长跳蚤,她正琢磨着让承瑞拨银子给军营买竹席呢。
承瑞笑道:“古有汉武帝以象牙簟送李夫人,我倒好,堂堂大庄太子,头一遭李夫人便要问银子多少。”
阿狐亦笑:“活该!把我手都抬断了!”
晚晴道:“我不是问你银子花费,只是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军营里士兵们尚且睡的是草席,而我却睡着金子似的象牙簟,又有何脸面做他们的将军?!”
承瑞甚感欣慰,道:“我知道我没有看错,将来你一定是位好将军!”稍一顿,挥手令阿狐、吴学士退下,从身后抱住晚晴,温声道:“你放心,我亦不会做奢靡的皇帝。这象牙簟是前些年内务司的御贡之物,一共两席,一席是父王的御用之物,一席束之高阁,昨日清点名册时,我令奴才们从库房里找出来的。”
外面日头热烈,两人贴在一起,像着了火似的。晚晴扭扭腰身,嗔道:“你松开,我要热死了。”承瑞越肩吻住她的唇,半响才松了手,抱起象牙簟铺到榻上,用方镇压好,顺势四脚朝天躺着,拍拍身侧的空处,抬着头道:“过来”
晚晴走过去,却没有躺下,而是帮承瑞脱了靴子,道:“你累了一日,睡会子吧,晚膳好了我再叫你。”承瑞当真是累了,含糊嗯了一声,片刻间便呼吸均匀,沉沉睡去。
傍晚阿狐和吴学士骑马下山时,路上撞见两个妇人与守卫争执。他们本不想理会,未料一个妇人竟冲到马前,拦住道:“您二位便是慕容狐和吴学士罢,久仰大名。”
慕容狐簕住缰绳,怒斥道:“哪来的刁妇?竟敢挡我的路!”慕容狐容貌俊美,曾被称为大庄第一美男子,至今无人超越。虽然他特地蓄起了胡子,想让自己看上去比较凶狠,但到底是细皮嫩肉,即便是骂人,也令人产生风姿绰约的错觉。
所以——妇人竟红了脸。
气得慕容狐大吼:“你脸红什么?我在骂你!”他挥起马鞭往地上一甩,尘土四起,威胁道:“再不滚开,小心我的鞭子!”吴学士在旁偷笑,那妇人却丝纹未动,垂脸低眉道:“我是来求见太子妃娘娘的,请慕慕容容大人通传一声。”
慕容狐感觉自己被小娘们轻视了,怒不可遏道:“你你抖什么抖?”
吴学士嗤笑道:“明明是你自己在抖!”又戏谑道:“请问小娘子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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