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胡思乱想

恢复精神力，这是上品灵石手镯具备的一重属性。

    浣云此时脸色铁青，这一小队是她缠磨大护法好久，仗着对方的宠爱才给了自己的。她跟水影不同，水影是单纯执行任务的武师，她却是集美貌和武功于一身的他的爱姬。这次如果立功不成，反而丢了几个手下的命，以后再想朝他要人出来活动大概就难于登天了！

    反复权衡之下，她给身边的八级大武师递了个眼色；啪啪几声，叶离和翠花的眼前立刻升腾起一大片彩雾。翠花身形转动，一把拉住叶离疾退。那彩雾中都是剧毒，沾上就是大麻烦。

    待那片彩雾缓缓消失，不用看也知道那几个女子定时跑得不见踪影了。

    只是第一个攻击叶离的女人够悲惨，她因为听了姐妹的话没头没脑的滚进了鳄弛，所以留下了一大片暗红的血迹在水面上，人却是成了雷鳄的牙祭。

    叶离跟在翠花身后一路回了问天楼，盘膝在自己的床上打坐，心头却有些黯然。

    因果、利用、责任、无辜等等字眼从她的心头滑过，她忽觉气闷，夜间的那种心境竟如此容易地遭遇了挑战。她想念木蝶衣的坚定执着，想念冷无涯的睿智冷静，想念段昊的体贴戏谑，她想念有他们在身边的日子。

    今天算不算她第一次杀了人？

    应该是吧……

    她杀了人，杀了一个女人。虽然不是直接死于她手，但是她有杀心。她用了驭火术，她将对方逼到了鳄池。

    如果她不杀人，对方就会杀掉她。

    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就像翠花杀死雷鳄时她那一瞬间的复杂情绪——为什么要杀死这些雷鳄？前来挑衅的、要利用雷鳄提升功力的是她们！

    这注定了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吗？只有厮杀才能变强，才能让自己活下去？就像她失去记忆之时，心头萦绕的就是变强，就是活下去一样？杀掉比自己弱小的，然后被比自己强大者杀掉，这就是神的规则？

    她自忖并不是悲天悯人之辈，史书中的生死也是见惯了的；可是当自己的肩膀背负了仇恨，自己的双手染上了鲜血，她却觉得如此沉重而悲凉！

    这种心绪在什么时候曾经出现过？到底在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呢？

    “心存中正，不偏不躁，行于天地而泽及百姓。”恍惚中叶离脑海中响起了这句熟悉的话，是谁说的？应该是江岚师父！她努力地回想当时江岚的样子和话语，一个词滑过，让她终于想到了江岚到底是谁！——大宇，大宇，神河降临银霜初成前的最后一个男女共存的王朝！而江岚，一定是古史上只略略提过一句的“江皇后”！

    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江皇后不忍天下百姓受战乱之苦，以神魂献祭召唤神使降临，以求良策。”

    而那句一带而过的“战乱之苦”，却是曾让她辗转查阅了许多资料才弄明白始末的东西——那是烽火连天的一段岁月，是所有百姓的噩梦；银霜大陆存在以来的任何一次权柄易主都不及大宇烽烟的十分之一。

    后宫的女子被卷进其中，先后被斩杀的皇妃就有六个。

    勾结叛乱的王爷、国舅、大将军等等等等，将大宇王朝推上无与伦比的惨烈战争巅峰。而江皇后这样一个仁德的国母，甘愿自我牺牲换取神使降临，本意就是为了消弭这种战乱之祸。

    神使究竟是如何做出将男女分隔的决定的，已经无从查考。如果说是江岚师父的遗愿倒也不难理解，她对那个大宇王朝的帝王一定是绝望了的，对天下将女子当做工具视为草芥的男人也是绝望了的吧！

    但是数千年之后的现在，即便单单是女儿国，银霜也并非全然平静！

    人的野心，对权力财富的欲望，才是阴谋和战火的源泉。无所谓男女，只在乎心地。叶离的眉头紧锁，“心存中正”，到底什么才是中正？百姓需要的安宁和幸福是她给得起的吗？而她，又能通过什么方式才能“泽及百姓”！

    “叶离，你这是胡思乱想。”玲珑师父？她在楼上，居然知道自己想些什么？！

    叶离吓了一大跳，手腕上的闪亮的灵石手镯提醒了她，玲珑师父一定是依靠这个窥探了她的思想。

    “别想了，你那手镯是我送你的，尚未正式认你为主，我的精神烙印还在。”玲珑师父的声音带了一丝戏谑，她老人家童心永在啊，不用说这一定是故意的。叶离按捺住抚额的冲动，抓住了师父先前的那句“胡思乱想”：“师父，您能为我解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