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封信

r />     方苒目光往窗外递，小声嘀咕：“……我才不会沦落到没人管的地步。”

    “啊？”方徊回忆起那天，“不是吧。”

    “沦落？”林赛屿一字一顿，纵使是刻意放轻了语气也显得有点凶巴巴的，“没人管？”

    方苒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受虐体质，在这种情况下耳根竟然还有点烫。

    她硬着头皮说：“对啊。”

    “行，没人管。”林赛屿似笑非笑扯唇说，“那就是坟墓里的鬼魂带你去的医院，阴差给你涂的药。”

    “……”

    方苒觉得真是无语，还真有人不惜骂自己是鬼魂和阴差，也不愿意自己的付出被埋没。

    但无语完了之后，心里好像又有点咕噜咕噜往上不住地冒泡。

    “……”

    她现在对自己也挺无语的。

    -

    十多分钟就到了附近的区人民医院。

    方徊准备去帮方苒挂号，让林赛屿带方苒直接去楼上皮肤科等候区等叫号。

    “不准再用手挠了，腿没了就更矮了知道吗？”走之前方徊还虎着脸叮嘱方苒。

    “？”这是什么令人愤怒的偏见。

    方苒底气十足地踮起脚尖。

    然后眼睛直视上方徊和林赛屿肩膀的位置。

    “……”

    林赛屿摁下一旁的电梯，视线瞥过来。

    方徊奇怪打量她：“怎么了？”

    方苒缓缓放平脚底，忍辱负重并极小声地：“……嗯。”

    皮肤科在四楼，医院人多，来来往往，喧嚣声四起。

    方苒出了电梯后亦步亦趋跟在林赛屿身后。

    男人双手插裤兜，腿长步伐大，没两步就走到了前面几米。

    方苒只好赶紧小跑着跟上。

    须臾，林赛屿头微不可查侧了侧，然后步伐稍稍放缓。

    到了等候区，男人坐到第一排座椅上，低头摁手机。

    方苒手指细微蜷缩了下，在他身旁坐下。

    方苒没话找话道：“赛屿哥，你今天怎么也来了呀？”

    “嗯？”林赛屿没抬头，低低应了句，“不想我来？”

    “……”

    方苒手里抠着书包带子，张张嘴，又没说话。

    “行。”林赛屿抬头看了方苒一眼。

    随即又低回头，扯扯唇角，无所谓说，“不想老子来，老子以后不来就是。”

    “……”

    反正在一众哥哥里，小姑娘在他面前最别扭这事儿，他也不是第一回才知道了。

    今天是正好方徊下午没课，来他俱乐部玩。

    接到王彤电话时方徊也没车，他想着他现在废人一个，去哪儿打发时间不是都没差。

    方苒噎了下，支支吾吾说：“也、也没有……”

    “您好，可以打扰一下吗？”

    一个穿着白裙，头发黑长直的女人突然过来，手里握着手机，躬身看向林赛屿。

    方苒心慌了一瞬，眼尾下意识扫向旁边的男人。

    这场景她简直太熟悉了。

    危机感条件反射地浮上心头。

    林赛屿散漫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视线锐利，冷冷的，有打量的意味。

    女人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又从容道：“我不是长北人，第一次来这边医院不太熟，请问胸外科在几楼呀？”

    林赛屿低回头，嘴里吐出一个字：“二。”

    惜字如金，都不舍得多说一个“楼”字。

    方苒心脏跳动速率缓缓降下来。

    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未曾想，女人下一句便是：“要不我加你个微信吧？如果我找不到还能再问你。”

    很撇脚的理由，也是在故意昭示着自己想搭讪这男人的意图。

    方苒：“……”

    还是她想的那样。

    方苒瞟了眼林赛屿。

    男人没拒绝，挑了下眉，手指挪向屏幕上的微信图标。

    “姐姐！”她想也没想就喊出了声，“我有办法。”

    她起身噔噔噔跑去旁边的宣传栏拿了一个医院地图，笑眼弯弯递给女人，“姐姐您看这个就可以啦，胸外科在这里，上面写得很清楚的，如果还有不懂的话您可以直接去每一个科室的护士站，他们比我哥哥清楚多啦。”

    女人：“…………”

    她嘴角抽了抽，干笑道：“……啊，行，谢谢妹妹啊。”

    方苒粲然一笑：“不客气的姐姐。”

    女人走远，方苒缓缓呼出口气。

    收回视线时，正好被林赛屿目光捉个正着。

    男人双眼皮褶皱很深，眼睛意味深长地微眯着。

    嘴角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闪过一瞬洞悉却又不点破的意味。

    方苒撩了下耳畔鬓发，没敢跟他对视。

    喉咙滑动着坐回位置。

    “怎么不让我加？”林赛屿突然随意地问了句。

    方苒眼神躲闪：“……哪有不让你加。”

    林赛屿：“她不是穿了白裙子……”

    方苒：“？”

    林赛屿继续不急不缓道：“也没染发么。”

    方苒愣了瞬。

    反应过来了什么。

    “……”

    “你是觉得，”林赛屿手指松松搭在扶手上，“这也不是哥哥喜欢的类型？”

    方苒：“…………”

    隔了好几秒。

    小姑娘垂着眼睛盯自己小腿上的红疹，突然开口，声音里是掩藏不了的滞闷：“那你……那你想加我就帮你去加呗。”

    林赛屿挑眉：“嗯？”

    方苒赌气似的朝他摊出手，眼神仍递向别处：“手机给我。”

    等了两秒，旁边没动静。

    因为这迟疑，方苒情绪倏地消退好几分，心情又好了一些。

    但她还是抿抿唇，故意转头看他：“你不把手机给我我怎么帮你——”

    “急什么。”

    却见男人修长手指在屏幕上不紧不慢地点了几下，然后才将手机放到她手上。

    方苒眉头皱住，低头看。

    神情再次怔愣住。

    林赛屿语调松散地解释：“这不是在调二维码。”

    方苒：“？”

    方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