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超好笑!”lora开始絮絮叨叨,顾予茗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打断了lora。
“那个,我有妹妹。”
我有妹妹,她叫顾紫珊,比我小一岁,虽然是个病秧子却总是很元气,虽然比我小却总是一副小大人的姿态骑在我头上,虽然很毒舌却还是为了我努力隐藏自己的情意……
“啊!”lora的惊叹打断了顾予茗的思绪:“从没听你提过。”
顾予茗脸上浮出无奈的苦笑:“大概是我从不是一个好姐姐吧。”
lora有些尴尬,知道顾予茗家在w市,出言安慰:“别这样说,不如常回去看看妹妹吧。”
顾予茗却没再接话,嗯了一下便再也不做声,只是一直重复手上的动作,桌子已经被她擦得噌亮,却还是不肯停手。
突然一声,门被撞开,可即使这样却还是没能叨扰顾予茗,lora从上收回视线向门看去,是上次泼了客人咖啡被tyler禁止进入咖啡馆的那个男孩。
而他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冷静而帅气的男人。
“你不能进……”lora话还没说,便看见男人俊俏的脸上写满焦急恐慌,直接向顾予茗奔去。
“阿茗,快回去!”她只听见他的声音居然带着些哭腔,全然不似上次那样的霸气。
顾予茗却相当尴尬,这就是阿则说的最后一面?
可她望向沈亦则沉暗的星眸,却似乎好像,终于明白了他来找她的原因。
lora没听见tea的声音,只见tea缓缓抬起了头,和男孩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她放了手里的抹布,不同于男孩的紧张焦急,她平静地换下了身上的围裙,只是经过的时候,lora才看清,刚才那么深的口子都没喊一声疼的tea,漂亮的下垂眼睑,此时此刻,全是强忍的泪水。
lora本想压下心中的好奇,说些安慰的话,没想到却反被tea抢了先。
“lora,你小时候有没有装过病?”
“嗯?”lora愣了半秒,狐疑地回答道:“有过。”
“我就说吧。”顾予茗转身望着身边的男孩:“你们都在骗我!”
“肯定都在骗我。”
望着两人匆忙的身影,lora还想说些什么,她有种预感,无论她说些什么,tea都会把当成圭臬,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成为某种吉兆。
亦或是谶言。
她不知道tea的妹妹到底怎么了,可是看向自己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头像和唠唠叨叨的话语,她唯一可以确定的
那是个好姐姐。
沈亦则和顾予茗到达w市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晚风和着江水的味道让整个城市在盛夏的蝉鸣中变得慵懒,可有些人,一旦睡去,将永远不会醒来。
仁普医院,icu。
许是经历了太多次,即使知道这一次不一样,一家人都显得很平静,顾诚斋站在手术室门口,常祯和祝长庚在一旁陪着,就连吕仟淑,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只有双手撑额的动作才会泄露她的疲惫。
顾予茗早就不再是那个鼓足成熟的高三女生了,经历太多事情,她已经开始渐渐懂得如何隐藏自己,比如现在,在这样一个妹妹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只会不断强迫自己,告诉自己她妹还没死,哭什么哭。
这样就仿佛,好像自己一直不哭,妹妹就会一直活下去一样。
“来了。”见顾予茗坐在离自己两个座位远的地方,吕仟淑没什么反应,只平静地寒暄着。
顾予茗嗯了一声,正准备问问情况,却被祝长庚一个眼神止住了,她很自觉地闭了嘴,其实她也很清楚,阿则跟她约好了的,永远不提妹妹的病情,这样她就能以为妹妹一直很好。
原来终于是到了,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地步了吗?
“阿茗,小珊走了之后,我和你爸爸会去p市养老,家里的房子商铺都会留给你,至于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吕仟淑声音沙哑,已经几乎不能发声。
顾予茗脑子霎时嗡然作响,吕仟淑这是在干什么?分家产外加交代后事么?
“你脑子糊涂了吗?”顾予茗看向她:“放着自己的女儿不顾倒想着给外人钱了。”
吕仟淑也不再是往日那个历练的女人,女儿的病痛在折磨着女儿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不在凌迟一个母亲的心:“阿茗,我知道你恨我,可或许正是那年打你的那一巴掌才让我意识到,我是只生了一个孩子,可那并不代表我只有一个孩子。”
“是啊,”没想到顾予茗对这样的真情流露却完全没有反应,看向祝长庚揶揄道:“我早就知道呀,祝长庚不就是你的半子么?”
“顾予茗”站在手术室门口的顾诚斋大声喝道,本想教训她怎么能如此和妈妈说话,想了想,却还是换了一种措辞。
“阿茗,过了!”
吕仟淑满眼委屈,顾予茗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恶毒的得意,手术室外重新陷入了沉默,来回踱步的父亲,暗自神伤的母亲,无言的两个男生,只剩下常祯望着性情大变的长女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已经做了太长的准备,长到,面对这样的时刻,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落泪来奏响悼歌的第一个音符。
终于,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