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在沉默中看见从雨幕走出的人影,梅良玉步履稳健,面容在夜色中逐渐清晰。
他将染血的白色外衣脱下放在臂弯,像是在想着什么,神色有些漫不经心,看见虞岁的时候幽黑的眼眸凝光。
虞岁指腹轻划过尺面,挂断了传音。
“怎么等在外面?”梅良玉走近后问她。
虞岁说:“我不是在等你。”
梅良玉心里琢磨,这是还在生气。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保证先告诉你。”梅良玉顿了顿又道,“虽然你可能不会,但我确实会怕你担心。”
“我为什么会不担心?”虞岁盯着他问,“作为师兄妹也不能担心吗?”
“是么?”梅良玉反问,“你今晚是作为师兄妹担心的?”
他也盯着眼前这双漂亮的杏眸,说谎的时候没有半点破绽。
虞岁眼神没有躲闪,问道:“不可以吗?”
梅良玉答得干脆:“不需要。”
虞岁抿唇道:“如果我们之间……你连师兄妹的情谊也不需要吗?”
这话梅良玉也听明白了。
虞岁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对他生出同门情意之外的男女之情,如果不能如他所愿,那连师兄妹的感情也不要吗?
梅良玉看起来是认真的,他没有迟疑地答道:“不需要。”
虞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没说话。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虞岁回了舍馆,梅良玉在圣堂大殿门口独坐到天明。
*
第一天,法家圣者的命令传达下去,学院各家教习开始实行,组织分配学生们去外城进行验血。
验血的消息虽然在第二天辰时才公布出去,但有不少人在昨晚就已知晓。
欧如双为这事忙了一晚上。
卫惜真那边打理好,又得盯着蒋书兰是否会从秦崇学身上查出点什么来,好在蒋书兰像是被什么难住了,望着秦崇学的尸体陷入沉思。
为了公证,蒋书兰不能将尸体带回医家去,只能留在天鉴司研究。
万桂月在天鉴司看了一晚上,清晨时分才回去。
法家墨阁上挂满白纸黑字的临帖,随着晨风起起伏伏,墨香飘扬其中,闻着有股奇异的安心感。
万桂月走上墨阁一楼平台,侧目朝挂架看去,瞳孔中映照出飘扬的白布临帖,一只碧血金蝶从墨迹中飞出,朝她而来。
碧血金蝶扑闪着翅膀,悬停在空中与她对视,万桂月听见欧如双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为何没告诉我,昨晚是要去杀那个孩子?”万桂月话里也带了点冷意。
欧如双:“你认为秦崇学杀的了他?杀梅良玉也不是我的命令。”
万桂月:“可你没有阻止。”
欧如双却听笑了:“我说了,我不认为他能杀得了梅良玉,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废物,反被教习他们抓到了。”
说着话锋一转:“你对梅良玉如此在意,难道他是你的孩子?”
这话让万桂月彻底冷了脸色,情绪似有几分激动,她伸手捂嘴咳嗽起来,血水顺着指缝流落。
碧血金蝶凑近,欧如双说:“毒气入心,忌情绪激动,你反应如此大,难道被我说中了?”
万桂月咳得弯下腰去,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不悦。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换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色,双眸冰冷地朝碧血金蝶看去:“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秦崇学去杀他会引来常老?”
“这种事我会想不到吗?”欧如双道,“常老一直想与机关家一较高下,他这会正在机关岛脱不了身。”
万桂月问:“倘若秦崇学成功了,等常老知晓,你以为玄魁会没事吗?”
碧血金蝶变得安静。
挂架上的白布临帖被吹得簌簌作响。
万桂月望着眼前漂亮的金蝶,她面色苍白,唯有沾染血色的唇颜色艳丽:“到时候不管是玄魁,还是太乙,恐怕都难以承受他老人家的怒火。你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玄魁,也会毁在常老手里,你还不明白,有的人能惹,有的人不能碰。”
女人的面容充满破碎感,艳丽红唇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坚硬:“玄魁说到底只是一个做兰毒生意的组织,买卖才是最重要的。看势而行,寻利而动,眼下你已是劣势,还要纵容秦崇学杀梅良玉,杀了他又如何?只会给自己引来更多麻烦,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你果真在意这个孩子。”欧如双道。
万桂月低头咳嗽:“看来我刚才那番话你是一点没听。”
“或许你说得没错,毕竟论管理玄魁,你比我有经验,我也不过是向你学习,才有如今。”欧如双的话说的平淡,“我自然知道梅良玉不能动,但要动他的人并非我,而是青阳的百寇,维护梅良玉的话你不如去和她说。”
万桂月听后眉头微蹙。
欧如双又道:“少生气,否则你的兰毒复发,我也救不了你。”
万桂月压低咳嗽的声音,往屋子里走去,碧血金蝶跟着她。
“卫惜真要查就让他查,而你该躲就躲,只要他找不到最后的据点,抓再多的兰尸也没有用。”
万桂
月边走边说:“比起杀梅良玉,藏在听风尺后的那个人更应该值得被注意。”
欧如双听笑了:“卫仁你找到了?”
“也许他已经死了。”万桂月没理他话里的讥讽,冷淡道,“当时的情况,以卫仁受伤的状态,在海下暗流中你觉得他能活吗?”
欧如双说:“死不见尸,总有些不安。”
“别自己吓自己,让学院里的人最近都注意点,控制好自己的愤怒,别再给你我添麻烦。”
万桂月走到桌前,手掌撑着桌面,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痛苦。
欧如双笑道:“你先控制好自己的愤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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