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中,有莫名的狂风四起,将原先摆出阵型的障林国军士吹得东癫西倒。
董难言将幽草剑插在大地上,稳定住身形,茫茫不见天日中,少年散开神识。
狂风呼啸中,不少将士们都在慌乱中乱了心神,一片惊慌,相互踩踏。
风声太大,想要稳定军心的邵焕张开嘴,可是没等老者喝令,就被灌进了一口冷风,发不出半点声音。
好在围绕在三位老者和秀林身边的都是些极为出众的军士,一时间到是没有有失镇定,一个个紧握双手,围成一个圈,保护住邵焕等人。
周予和黄峰一人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秀林的双手,这可是陶氏最后的血脉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两位老者也不会松手。
同样将晚晴剑插在地上的叶芷也散出神识,于此同时,少女的心湖上响起董难言的声音,“叶芷姑娘,我去尝试拖延住他们,你赶快掩护大家撤退。”
知道事情紧急,叶芷传音道:“小师叔,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董难言点点头,又寻到站在秀林身旁的青衣少女,以密语传音道:“宋姑娘,这头鬼物极有可能以前曾经是渡海境,你有什么办法吗?”
狂风中别说是颠倒,就连身子都不曾摇晃一下的宋皆宜皱眉道:“董难言,他现在绝对不会是渡海境,不然早就把我们全杀了,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
“我也知道,可是我看不出他的修为深浅,可就连剑血山庄厉寒的师兄,都听他吩咐,就算不是渡海境,至少也是凌虚了。”
一直就留意那株桃树的宋皆宜沉声道:“那株桃树才是关键,这头鬼物应该是被镇压这株树下,如今占据这具身体的,很可能只是一部分,所以他才寸步不离那株桃树,董难言,想要阻止这一切,只有让他重新被桃树封印。”
“可是,怎么做呢?”
“你有没有发现,不管是他在黑气时对秀林出手,还是占据这具身体后,他都没有主动碰触过桃树,只是吩咐别人去帮他,很有可能,这株桃树还是对他有着镇压之力,董难言,你只要出手阻止住那个现在催动阵法的老者,不让桃树倒塌,相信就能找到机会对付他。”
“好,宋姑娘,那其余人,就拜托你了。”
狂风中幽草剑被重新拔出,董难言正要顶着狂风硬生生吐出一口气,正要努力前冲中,心湖上响起了一道声音。
“董难言,就是那个催动阵法的老者,也应该是在登楼境四五层左右,你没有办法抗衡的。”
“你会死的!”
“宋姑娘,就算是我不去试试,也会死的,但是万一侥幸成功了,那就不用死很多人了。”
“我虽然本事不太大,但是我,不怕死的。”
虽然跟宋皆宜这么说,但是少年心里其实是怕死的,没有人不怕死,只不过董难言想到即使是他死了,若是能换回来在场这么些人的生命,他都觉得值了。
他的命,只有五年了,而在场这些人的命加在一起,董难言算不出来。
赚大了。
少年大喝一声,向前冲去。
陶氏禁地内,黑暗中,闪起了一道金色微光,而后又像是化成了一道金色闪电,向着桃树而去。
操控着这座淋风谷护山大阵缩小版的催云降雨阵,只见随着风洪掐指,桃树根下泥土不断被狂风吹起,裸露出一条条树根。
见到有人向这边冲过来,老者冷笑一声,双指一并,喝道:“降!”
陶氏禁地内,突然放亮,满是银白色的光,不是乌云消散,而是天空中,降下了一滴滴如银针般刺目亮眼的雨珠!
古语道,滴水能穿石,但是需要日积月累,而现在,陶氏禁地内,一滴滴雨水别说是穿石,就是连银盔铁甲,也都一穿而过。
一朵朵血花溅起,平常滋润万物的细雨,如今却变成了催魂夺命的利器。
“啊。”
一声声哀嚎和惨叫在这里响起,抬头望着乌云中雨珠落下的鬼主眼中出现一抹忌惮之色,别说是这些军士,就算是他现在的境界,身陷这大阵,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过鬼主心中微微一笑,催动阵法的老者到底是个酒囊饭袋之货,几句话就任他驱使,不足为虑,而且随着陶氏禁地血流成河,他脸上露出享受的笑容,张口吸纳血气,恢复修为。
“撑盾!”
好在降雨过后,狂风稍歇,终于能发号施令的邵焕心都在滴血,因为每一道银光亮起,伴随着一道血色,那就是一条人命啊。
想起刚才董难言对他说的话,老者大声喝道:“众将士听令,撑盾撤离,弓弩手远处协助。”
如闪电一般迅疾的董难言心中怒不可遏,身后那副人间惨状,连神识都不用散开都能知道。
乌云里降下的银针雨珠便是他都吃不消,脱下了秋色,用一只手擎着搭在头顶,董难言手掌中雷声一响,比雨珠更耀眼的光华从幽草中蔓延出去,像是夜晚里天上的明月垂下的一道洗荡黑暗的月光,向着桃树旁的风洪暴射而去。
“呲”的一声,光华乱散,四处涌动,跟着一道疾风纠缠在一起,冲向四面八方,将青石板都整个卷到了天空中。
桃树下,已经稍稍恢复的韩风华站起身,用出了一道宝贵阴风阻挡住董难言出手的青年喝道:“休要阻拦吾师!”
“好,风华,拦住这个小子,为师马上就要成功了。”
桃树已经在缓缓抬高,风洪没有留意,全力在催动阵法,挂在枝头上的齐道真和武彪早就在桃树摇晃中被甩飞在远处了。
“师傅放心,他交给我了。”
身上的青紫色稍稍褪去一些,韩风华森然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凝神境,真以为出身落叶宗就全然无惧了?”
再度取出那只竹笛,韩风华吐出体内最后一道阴风,将这支曲子吹奏的如歌如泣,尤其是在淋风谷阵法加持下,董难言四面八方,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千军马万,向他披挂冲杀而来。
根本无法闪躲,被一匹铁甲悍马双蹄踏下,董难言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就像是行军有素,作战有方的军队,刚刚驾马将人击倒,立即就有人持着矛上前一刺。
嘴角咳出一口血,忍着剧痛,董难言一手擎着秋色抵挡雨珠,一手护在身前,神识不断探扫,但是四周只有风声在呼啸,别无一物。
正在小心戒备的董难言浑然一惊,随着曲子的不断吹奏,眼前就如同有一支铁骑在冲锋陷阵,直接将他撞飞在地。
韩风华眼中阴狠光芒一闪而过,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实在是跟他设想中的相差太远了。
本来神镜、符牌,都是囊中之物,可现在倒好,只得到神镜不说,就是连他也身受重伤,经脉被阴风所裂。
青年心中怒气大盛,停止吹奏,向失去抵抗之力,披着秋色的董难言走去,天上的银针雨珠似乎像长了眼睛一样,自动在青年头顶移开,滴滴答答的落在举起秋色的少年身上。
在见到这件金色长袍在雨珠滴打下毫无损坏后,韩风华心情稍好,一脚踹在董难言身上,听到脚下的闷哼身后,青年笑道:“真是不识时务,你身为落叶宗的弟子,身上还有这么多法宝,看来地位一定不低吧?是不是投了个好胎,光用屁股坐在高位上享福了,怎么脑子就这么不灵光,为了这些凡人,让自己深陷险境,真是愚蠢至极。”
再度给了董难言两脚,将抵抗着银针雨珠的少年踹的蜷缩在衣袍里,韩风华冷笑道:“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本来我今天只能得到那面神镜,倒是你,好心让我又多了两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