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惧之下,这头蛇精竟是一头扎进洞穿山里,想要不战而逃。
黑气翻涌间,那人嗤笑一声,探出一只漆黑如墨的大手,洞穿山摇晃,一股恐怖的气息自那大手中浮现,若是不钻出地面就会被直接震死的蛇精蛇头杵地,哀求道:“大师饶命,我愿悔改!”
无动于衷,缭绕黑气的和尚轻轻松松的撕裂开了穿着甲丸,防御堪比灵宝的乌金巨蛇,在吕仁义和郭铃兰的震惊中,缓缓走来。
“大师,你…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实在是强的过分,而且杀伐果断,完全不像是前面只会跟人说法,劝人向善的那个和尚。
“大师?”,和尚讥笑一声。
“仁义哥,小心。”
郭铃兰一把扑过去,搂着吕仁义翻滚。
只见汹涌的气息自和尚探出的手掌中再次出现,不过距离在吕仁义和郭铃兰不过半步前,突然停止。
和尚嘴角泛起一抹冷色,“还与我有点交情?不过跟我没关系,还是得死!”
这次一掌已经到了这对男女面前,在吕仁义闭眼等死的时候,洞穿山上,突然飘起一阵浓郁的酒香。
和尚面部狰狞,喝道一声“该死!”,手掌急忙向前摁去。
突然,在酒香扑鼻中,和尚开始面露醉色,收回手,步履蹒跚,摇晃笑道:“两位施主。”
“大师?”
和尚点点头,“两位施主受惊了。”
“大师,你这是?”
身形摇摇晃晃,全然不像捏死蚂蚁般杀了穿山大王时的样子,和尚笑道:“说来话长,两位施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早早下山吧。”
吕仁义和郭铃兰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大师身上判若两人的变化,但是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杀了这头穿山大王,他的结拜兄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得早做打算。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洞穿山喽啰抱头鼠窜,三人打算下山时,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山顶响起:“杀了我兄弟,说走就走?”
吕仁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壮硕的男子站在空中,正俯视着他们。
沟儿岭地下的乌金,得天地造化,开窍成乌金搬山兽的搬山大王!
这位穿山大王的结拜兄弟,金丹境的搬山大王,其实早在和尚出手杀了他兄弟时就已经来到洞穿山,只不过一番衡量之下,男子发现他竟然没有想丝毫出手的欲望。
强,实在是太强了!
那和尚就像是撕裂了碎纸一样,撕开了他送给穿山大王的乌金甲丸。
不过那和尚似乎有些古怪,不能一直维持那个状态,所以此刻现身的男子冷声道:“杀人偿命,你们三人,留下来一个人,给我兄弟陪葬!”
“施主,你就是那位搬山大王?”
见到和尚发问,男子哼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施主,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既然你行善事,为何又放纵兄弟为恶,岂不自相矛盾?”
男子冷笑一声,“和尚,我行事何须你来多嘴?”
指着下方沟儿岭,这位搬山大王开口道:“这般凡人毁坏自然,是我不计前嫌,搬来青山绿水,让这里恢复从前。这里天干物燥,是我施法降雨,让雨水滋润万物。我做了这么多好事,我的结义兄弟犯了点错,又有什么关系?”
“施主,此言差矣,善和恶,从不相抵,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做恶尚可赎,伪善难改!”
搬山大王呸了一声,“和尚,你这狗屁逻辑说不服我,我那兄弟对我有造化之恩,我答应他,护他周全,哪怕他行恶,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和尚轻叹一声,“施主,你说说不服你,那你如何肯服?愿意认错悔改?”
知道和尚此刻应该跟刚才那种凶怖状态大不一样,这头号称搬山大王的乌金搬山兽笑道:“真想要我服?”
和尚点头,“降身易,降心难,施主不妨直说,贫僧如何能让你心服口服?”
男子乐道:“让我服容易,你搬来一座大山,能把我压在山下,我就服你!”
吕仁义觉得男子有些欺负人了,虽然刚才和尚疯癫的状态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吕仁义不觉得和尚能搬来大山压下男子,因为这头乌金搬山兽得天地造化而生,有金丹境的高深境界,天赋异禀,天生就有搬动山岭的神通,不然怎能号称搬山兽,怎能给沟儿岭搬来这连绵山岭?
就在吕仁义要出言提醒时,不曾想和尚竟是一口答应下来,“好,施主稍等,贫僧这就让你心服口服。”
“和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是你搬来的山压不住我呢?”
“那贫僧任施主处置。”
“好!”
树林里静谧,和尚站在山顶,合上双手,默念佛经。
男子眼中露出讥讽之色,虽然刚才和尚那种状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但是要论搬山的神通,他可不怵任何人,这和尚有些本事不假,可这四周的高山大岭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和尚能搬来哪座山?
难道还能搬来灵山不成?
天地间风云色变,和尚停止念经,满山妖精和吕仁义,郭铃兰抬头看去。
只见男子头顶有一粒沙子正轻轻坠下。
搬山大王这个精壮汉子笑弯了腰,捧腹道:“和尚,你有本事,你这搞笑的本领,本王服了!”
“阿弥陀佛,施主服了就好。”
男子头顶米粒大小的黄沙,骤然间大方光明。
佛说,一叶一菩提,一沙即世界,一座冲破云霄,在黑夜里搅动日月星辰的高山上佛光普照,像是佛祖菩萨说法,五百罗汉诵经,震天动地中,蔚然而下,瞬间将下方震惊的搬山大王压在山下。
和尚没有搬来灵山,和尚搬来的只是号称佛教小世界的中央之山。
须弥山!
哪怕只是一道投影,也轻轻松松的将这头有望元婴境的搬山大王压在山下,动弹不得。
山上更静了,脚步声响起,有人站在洞穿山顶,又站在须弥山下,轻轻问道:“施主,服否?”
已经化为本体,像一只穿山甲一样的巨兽整个身体只有脑袋留在山体外,哀求道:“服了,我服了。”
“心服口服否?”
“心服口服。”
和尚摇摇头,笑道:“心服口服,自然得出。”
不再管身后苦苦哀求的乌金搬山兽,也不理睬那些跪地叩头的小妖精,四处摸索,找到那坛酒,和尚一边饮酒一边哼唱。
“大神山压小妖怪,咿呀伊儿呦。”
“穷和尚有酒喝,乐呵呦。”
注意到和尚向远处走去,知道是遇见前辈高人的吕仁义问道:“大师,你要去哪?”
“去哪?”
和尚头也不回,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走出很远,摇摇晃晃中,一坛酒空后,和尚倒在地上,迷糊道:“世间哀苦愁事厄,西土祥和极乐多,我去西天问问佛,为何人间苦难多。”
喝的伶仃大醉的男子。
醉时为佛,醒时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