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愧疚

    下了车，杨仟向车里的人挥手告别。她正准备上楼，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母亲的病情转危，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她拦下了一辆的士，往医院里赶。

    类似今天的情况，杨仟不是第一次遇见，可她的心还是很慌乱。半个小时，她来到急救室的门前，她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位护士认识杨仟。她好心地建议杨仟坐下来。杨仟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着。

    她想抽烟，却发现烟都抽完了，她克制着自己镇定下来，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很久很久后，急救室的红灯变成了绿灯，吕勇第一个开口问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医生机械地回答“病人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活不了多久了。”

    杨仟透过玻璃看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支管的母亲，又看了一下还在上下起伏的心电图，她闭上了眼睛，舒了一口气。

    吕勇双手握着，低着头问“小仟啊！你有没有认识一些出名的老中医？我听别人说癌症晚期吃中药好。”

    杨仟俯看着自己旁边没能力的男人，她一句话都不愿意说。这个男人心里是打着什么算盘，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吕依看不过眼，拉扯着爸，口气不满道“爸，人家不搭理我们，我们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吕勇责骂着吕依，他笑着向杨仟道歉，杨仟看着他的脸就觉得恶心。

    Jack打来了电话，杨仟是很感激Jack，他是一名好医生。

    “小仟，昨天，我接触了一名肺癌晚期的病人，她的病情和你的母亲很相似，通过中药治疗，她的病情缓和不少。”

    这个消息对于杨仟是太好了，她的语气出卖了她的兴奋“是吗？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她在电话里不停地道谢。

    “小仟，你不用感谢我，我还不确定楚那个医生肯不肯帮忙，请他治病的人太多了。”

    Jack的话，杨仟怎么会不了解，想请名医治病，有钱还远远不够的，但她想尽力去做这件事，它事关母亲的生命。

    “那我和你去一趟香港吧！”

    香港，这个地方，杨仟不陌生，可听到它的名字时，她觉得不舒服，但她嘴巴比大脑反应还快，她答应了。

    杨仟对玻璃里的自己轻轻地笑了，她把手机贴近了自己的心，那里跳动得很快。那是一种生命跳动的感觉。

    冷水从花洒落下，男人闭上眼睛，水落在男子的乌发，他的睫毛沾上了一粒粒水珠，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的颜色。一股股水流从性感的胸肌流下。

    男子关掉开关，他穿上了浴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冷冰冰的脸，无情无欲。

    他出了浴室，他的房间除了黑色，白色，就是灰色，很符合他本人的孤傲。手机不停的震动，他的私人手机很少有人打电话进来。此时他谁都不想搭理，偏电话里的那一头固执得很。

    他起身，本想关机的他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他按了接听键。电话里的那头除了呼吸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林逸君难得耐心等待对方开口。

    “小舅，你睡了吗？”

    林逸君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已经划向二点钟。他还是没有应答。电话的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打电话的时间不对，笑着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时间，打扰了你休息，我很抱歉，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吧！”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林逸君的话不是什么好口气。

    “我过几天要和Jack去香港，我们想邀请林家堂的老名医为我妈治病。”林家原来是名医家族，主要是从事医药的研究，后来家族产业扩大了，涉及高新技术和房地产。

    林逸君站起身，来到了阳台，对方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毫不留情问“这个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对此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点不适合，就当我求你，小舅，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了。”

    林逸君冷笑了，他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电视塔“我不是菩萨。”

    对方急了“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了，对于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回报吗？”林逸君是一个商人，商人从来就是把利润放在第一位，亏本的生意，他不会去做。

    杨仟已经把自己所有的锐角都收了起来，可林逸君的话，最终把她的骨子里的骄傲逼了出来，她朝电话里的一头怒吼“林逸君，你的姐姐把我的母亲扫地出门，她已经睡在病床五年了，现在她快要死了，难道你们没有一点愧疚吗？”

    愧疚，林逸君觉得可笑了，他伸手掐断了盛开的白玉兰“愧疚吗？那三年前，因为吃了安元公司研制的新药而丧命的患者，你处理时，你觉得愧疚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尖锐的声音，林逸君挂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