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携来烟尘,糊在人脸上,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缓缓睁眼,略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
残垣断壁,遍野横尸,战后的大地,满目荒凉。
他感觉到了疼,双臂酸痛,没有力气抬起,似是经历过过度的使用;右腿该是断了,已经麻木,没了感觉;最严重的是腹部,针扎般的疼痛不断传来,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向外流淌。
他垂目去瞧。
肚子上缠着黑灰色的布条,正有鲜血不断流出……不,不是黑灰色,而是白色沾染了泥泞,脏了。
他放轻呼吸,以免牵扯伤口,然后抬起了头。
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知道。
“刘二?”
带着惊疑的声音传来,随后是急切的呼唤。
“这边,这边还有人活着!”
一个右手绑着布条的汉子跑了过来,用完好的左手搀住他,想要将他扶起。
远处,还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在赶来。
“你小子,还真是命大,这种情况都能活下来,老子服了!”
“咱们这一屯,五十个,我以为就我活了,现在……嘿,多了一个你小子,与老子争那屯长位子!”
“真特么晦气!”
汉子骂骂咧咧,扶他的动作却是不停。
可,他几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站不起。
有其他人跑了过来,看了他的情况,抬起来,向着坍塌的城墙跑去。
那汉子跟在旁边。
“刘二,你特么说话啊?人傻了?”
他想起来了。
他姓刘,家中排行老二,所有人都叫他刘二,今年十五岁,年初应召入伍,来到边关。
现在是秋天,敌军攻破了城墙,一番屠杀劫掠之后,离开了。
他险些死了。
他没死,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他平静的想。
那些人将他带进了城墙里面,带到了临时营地,军中大夫过来,给他用了药,帮他包扎了腹部的伤,也帮他,看了断掉的腿。
过程中,他感觉到了疼,发出惨叫,那大夫却是连连道好。
一番折腾,他睡了过去。
之后,便是日服一日的养伤,整整三个月,他才从大夫那处走了出去,重新回到队伍。
还是之前的屯,后来的新人填补了空缺,屯长,却不是之前发现他活着的汉子宋勇,而是一个……有来头的。
此时天已入冬,坍塌的城墙被勉强修补好,城外没有敌人,算是好消息,也便是……士卒没有棉衣,只能在身上一层层套上所有的单衣,抵御寒冷;没有饱饭,一日两餐,全都是稀粥窝头。
他也一样。
挨着饿受着冻。
然后是那日,有敌来袭。
他在城墙上守着岗,听到了马蹄声,赶忙向上汇报。
平静了半个冬天的军营混乱起来,但总归是做好了些准备,将那身着厚衣重甲的敌人,勉强赶了回去。
他杀了十多个人,身上无伤。
宋勇很兴奋。
“好小子,隔那么远都能发现敌踪,你这是要发啊!”
军队建树,论的是功。
借此预警之功,向上爬些,倒也不差,毕竟自己的那老父亲,一直盼着他能有所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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