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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等赵永卓开口,胡氏便冲着两人一声咆哮:
“你们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要是没偷,本属于我们家的灌溉水怎么流进你家水田了?”
闻言,陈氏顿时没好气:
“此事我们哪知道?我们今天一直在家,都还没去过水田!或许是哪家小孩贪玩无意间弄的,也或许是轮到你家的时候,你忘记把水引到自家田里了!赖不到我们头上!”
“这种事情我岂会忘记?就算忘记了,水也不应该流进你家水田!”
胡氏怒瞪着陈氏,然后握着树枝指向陈氏背后的赵瑞,严声怒喝:
“我刚才就看到你家赵瑞从小树林里跑走的,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谁让他去做这种倒灶的事!”
“凭什么让?有你这样对待小辈的么?”
陈氏反瞪着胡氏。
“你到底让不让?”
胡氏把身前的赵禹一把扯到旁边,手中的树枝指向陈氏,满眼凶光。
“就不让!!”
胡氏气急,抬脚就冲向了陈氏,却被赵永林和赵永亮两人紧紧拦住了,而赵永卓也急忙拉着胡氏的胳膊。
胡氏愤怒,推搡不开的她,握着树枝就往前面一抽,直接抽在了陈氏的左胳膊上。
“啊......打人了,打死人了!”
陈氏一声惨叫,抱着被抽疼的胳膊,满脸痛苦地弯下了腰。
“弟妹你怎么可以打人,快把树枝放下!”
“二嫂,万万不可啊!”
“娘子,快把树枝给我......”
院中推搡、抢夺、痛嚎声中,一片混乱。
“胡闹!!”
就在混乱刚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沉喝,徒然在院中响起。
顿时,院中一静,混乱中的几人缓缓停下。
一旁,正为自己彪悍的老娘大竖拇指的赵禹,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正房。
就见正房那门内,一个手拿烟斗的精瘦老头,在一个老妇人的陪伴下,走出了房门。
这两人,正是赵禹的祖父母,赵有才和赵李氏。
赵老头沉着脸,扫了眼院中的一片狼藉后,严厉地看向赵永卓,一声呵斥:
“老二,你是怎么管教自家媳妇的?竟然还对自己的手足动手,成何体统?还不快把你媳妇带走!”
“是,爹!”
赵永卓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然后抓着胡氏胳膊的手扯了扯:
“娘子,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要回你自己回!今天他们老大家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哪都不去!”
胡氏一把甩开赵永卓的手,依旧气势汹汹地瞪着陈氏。
见此,赵老头的脸色更沉,朝胡氏一声严喝:
“老二家的,连老夫的话都不管用了吗?不就是一点灌溉水,先不说是不是小瑞贪玩挖的,就算是又如何?都是自家兄弟,用点水又何妨?用得着打人么?”
闻言,胡氏的眼眶突红,声泪俱下:
“爹!您不能这样啊!以现在这情况,那是一点水的事么?那是命啊!您作为一家之主,一碗水难以端平,儿媳理解您,可您这碗水也不能端得太偏啊!之前分家的时候,我家分了牛栏我什么都不说,可今日分糙米却只分我家三十来斤,您让我们怎么活?现在老大家偷我们家水,您又帮他们,您这是在要我们家的命啊!”
“放肆!你这是在说老夫食子么?咳咳......”
赵老头气急,被一口气呛到,顿时翻着白眼一阵猛咳。
直吓得他身边的赵李氏急忙给他拍背,赵家三兄弟和两家媳妇也惊慌地跑了过去。
赵禹也被吓到了,老头子要是真被自己老娘给气死了,那麻烦就大了。
看到自己老娘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赵禹急忙跑到胡氏身边,抱着胡氏的腿,紧握着她的手。
不过好在赵老头没事,猛咳了几下就顺过了气来。
而这时,老大赵永林终于抽出了空,严肃地看向了胡氏:
“弟妹,你怎么跟爹说话的?当初分房子的时候,那牛栏是大家一起改造之后才分的,一起抓的阄,公平公正!大米换糙米的事也是如此,如今年景不好,只换了这点糙米,都是平分的!你怎么能怪爹?”
“是啊,二嫂!可不能这么说,要是把爹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这时,老二和其媳妇也看向了胡氏,满是怪罪。
胡氏顿时陷入了千夫所指,纵使她再彪悍,扯上了老人的安危,她也有力无处使,只能站在原地满脸愤怒。
赵禹紧紧拉着胡氏的手,面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两家人。
分房子是他们两家搞了鬼,分糙米也是一样,赵禹甚至现在就能从两家找出比他们家多出两倍的糙米。
只是在这个赵家,老人家看重老大、心疼老幺,暗中帮着他们,赵禹就算把事情说出来也没用,人家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且这个时候赵禹也不能乱开口,一旦真出什么事情,很容易落个不孝的帽子。
在这样一个时代,不孝的帽子可要不得!
反正就是灌溉水而已,大家都有灌溉时间,既然你能做初一,那别人就能做十五,等着瞧就是!
院中一时陷入了安静。
这时,蹲在地上的赵老头暗中给赵李氏使了个眼色,赵李氏缓缓站起身,朝赵永卓一声呵斥:
“老二,把你家媳妇带回去,既然分了家就好好过自己的,没事不要乱跑来跑去!”
一语双关,其中意思谁都听得明白,无非就是叫老二家没事不要来这里了。
“是!娘!”
赵永卓不敢忤逆,急忙跑到胡氏身边,拉她回去。
胡氏一把甩开赵永卓的手,拉着赵禹大步朝外面走去。
赵禹任由胡氏拉着,脑中却是想着别的,刚才赵老头朝赵李氏使眼色的时候虽然隐晦,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回到自家茅土屋后,胡氏带着赵禹关在了内屋,任由外面的赵永卓怎么敲门都不理。
而这一关,就是一天,中途胡氏只出去拿过一次吃食。
直到夜幕降临。
胡氏才带着赵禹走出了内屋,来到外面。
只是,此时的屋内,早已没了赵永卓的身影,外面院子也没有。
随着赵永卓消失的,还有家里的一条扁担和两个水桶。
看到这,胡氏好像知道了什么,眼中顿时露出了惊慌。
不过她什么都没去做,只是心神不宁地做了晚饭后,便紧抱着赵禹窝在火炕的墙角,透过窗户凝望着外面的黑夜,静静地等着。
赵禹心中也猜到了什么,任由胡氏紧抱着,同样安静地等着。
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