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快马下了官道,当周钧行在灞川小道上的时候,周遭的一切让他有些意外。
原本只是用来填平坑洼的那段火泥路面,如今已被延长加铺,几乎已经覆盖了整条小道的一半路程。
路上,再也不见杂草丛生和乱石嶙峋,有人平整清理了道路两旁的土地,栽种了不知名的花木。
初春之际,花木上发出些许嫩芽,瞧着格外的生机盎然。
骑马再向前行着一段,周钧终是来到了灞川别苑的大门。
原本破旧不堪的宅门,已被推倒重建。
红漆栎木的大门,可供双乘通行,青瓦灰砖的院墙,正是气势恢宏。
周钧翻身下马,左右看看,心中惊奇。
才不过离去半年,这灞川别苑已经焕然一新,有了一番新的气象。
门房里歇着一位老部曲,周钧定睛看去,对方与他颇熟,正是仇邕。
仇邕转头看见周钧,愣了片刻,接着连忙站起身来,朝后者问道:“来者可是周二郎?”
周钧笑道:“还能有谁?”
仇邕大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周钧的胳膊,开口说道:“到底是战场上走过一遭,眼神、气质、身板不似从前了。”
周钧轻轻点头,又问道:“灞川这里,一切都好吧?”
仇邕侧开身,笑着对周钧说道:“二郎进去瞧了便是。”
周钧将马缰交给仇邕,深吸一口气,踏进了灞川别苑的大门。
一进大门,只见苑中,无论宅院、甬道、场院,皆被修葺一新,再也不见破损落乱,只有了当年唐皇别苑的七分风采。
周钧行在外苑里,往来人群皆看向他。前者容貌依稀从前,但变化不小,众人称呼之间有些犹豫。
终于,屈家大郎屈朝礼,壮着胆子上前问了句:“周二郎?”
周钧笑着点点头。
屈朝礼睁大眼睛,大喊了一声:“真是二郎!”
闻得此言,别苑之中的众人,兴高采烈的聚了过来,纷纷向周钧问好。
周钧一一还礼,又说了些话,最后只得道,要去先见过庞公,众人才作罢让路。
收拾了一番衣装,周钧顺着中道,穿过苑门,来到中苑,又到了庞公小院的门口。
在院子里承着暖阳、正在缝补衣服的玉萍,瞧见周钧,一瞬间呆在了原地。
在确认一番之后,玉萍连忙起了身,口中直说道:“二郎回来了!”
屋内先是沉默,接着传来一声喊:“快快让他进来!”
周钧向着玉萍拱了拱手,接着跨入堂门,又入了书房。
坐在轮舆上的庞公,看见走进门的周钧,面色激动,嘴角含笑,只是说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周钧向庞公躬身行礼,刚想开口述说漠北之事。
后者伸手先止住了前者,接着出言让他坐下,又使玉萍送来了清水和蒸饼。
一路赶来,的确没怎么吃喝的周钧,此时肚中已是饥渴,向庞公歉了一声,便大口喝水,大口吃饼。
不多时,一壶清水下肚,几张蒸饼入口,周钧总算是感觉好了一些。
就在这时,得了消息的殷大荣,急急的进了书房。
瞧见周钧,殷大荣先是绕着他看了一圈,见前者无恙,便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早先得了吉年的信,说是去时路上遇见了刺客,咱家这一颗心可都要跳出来。后来,又读到周二郎临危退敌,便才安心下来。”
周钧向庞公和殷大荣拱了拱手,将漠北之行统统道来。
从长安出发,又到绥州遇刺,再到出使回纥,最后北伐突厥。
周钧全部说完,用了小半个时辰,听得庞公和殷大荣感喟连连。
庞公看向周钧说道:“原本只想着将你送去朔方,匀些功赏,将来也好搏个前程。却不料,还是低估了二郎之才。”
“荡平突厥,霍清北狄,宫中有传闻,欲论功行赏。但是那赏赐的功文,怕是要等到突厥献俘之后,才会发放。”
“不过,二郎入流内,再领主事之职,已是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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