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说道:“过万降兵,倘若圣人来询,某总要给个章法。”
周钧想了想,开口说道:“贞观四年,卫国公李靖大败东突厥,生擒颉利可汗,十万突厥人成俘。”
“如何安置十万俘虏,太宗曾向众臣问策。”
“中书侍郎颜师古曾道,请皆置之河北,分立酋长,领其部落,则永无患矣。”
“礼部侍郎李百药道,仍请于定襄置都护府,为其节度,此安边之长策也。”
“夏州都督窦静言道,戎狄之性,有如禽兽……置之中国,有损无益……分其土地,析其部落,使其权弱势分,易为羁制,可使常为藩臣,永保边塞。”
“中书令温彦博道,王者之于万物,天覆地载,靡有所遗。今突厥穷来归我,奈何弃之而不受乎……授以生业,教之礼义,数年之后,悉为吾民。”
“而秘书监魏征言道,突厥世为寇盗,百姓之雠也;今幸而破亡,陛下以其降附,不忍尽杀,宜纵之使还故土,不可留之中国。”
说完这些,周钧看向王忠嗣,停下了话锋。
王忠嗣摸了摸胡须,说道:“太宗终纳温彦博之法,将突厥人安置于河北、河内、关内三道。”
周钧点点头,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贞观十三年(639年),突厥贵族结社身为中郎将,先欲刺杀高宗,后欲夺取城门,最终失败遁走。”
“调露元年(679年),东突厥首人阿史德温傅起兵造反,北方二十四州之突厥民呼应,前后聚集十万余人,终被裴行俭所败。”
“永隆元年(681年),突厥阿史那骨咄陆,再率五千余众叛唐,沿途召集残部,至六万之众,后被薛仁贵击溃。”
“在此之后,突厥人先后十余次掀起叛乱,从未停歇。”
说到这里,周钧停了下来。
史书中还有另一段话,一直回响在周钧的脑海里,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告诉王忠嗣。
这段话就是,朔方军此次北伐所俘虏的过万突厥降兵,得了玄宗的宽恕,被安排在河北的幽州、蓟州、营州等地。
这些降兵日后全部投在安禄山的麾下,成了安史之乱的叛军前锋,却是第一批攻入长安、展开屠杀掠夺的祸害。
而王忠嗣这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开口道:“周二郎的意思,某听懂了。对于突厥人,倘若当年太宗用了魏征的法子,『纵之使还故土,不留之于中国』,便是上策。”
周钧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魏征之法,尚不如温彦博,乃是下下策,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
王忠嗣闻言愣在当场,朝周钧问道:“那依你来看,何般才是上策?”
周钧抬起右手,重重斩落,沉声说道:“抽薪止沸,斩草除根!”
王忠嗣双眼圆睁,看向周钧,脸上皆是惊色。
周钧又说道:“善不可失,恶不可长。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
王忠嗣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杀俘不祥,此乃大恶,恐失道于边族。”
周钧拱手说道:“突厥俘众,天地感化,欲戴罪立功,共讨余孽;突厥残部,故技重施,诈降设伏,幸得看破。”
王忠嗣听了周钧的话,良久未语。
第二日,朔方军诸将得了二令。
令一曰:突厥四千俘虏,组建衙军,累功以脱奴身。
令二曰:突厥六部降书,故使乌苏可汗之诈降计,意在诱伏。诸军严法备战,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