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方略,庞公与殷大荣开始商量,应当如何寻人,又当如何转圜。
周钧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吃惊。
听这二位话中的意思,流外官转流内,倘若不循八考,难度极大。
这一番寻功下来,庞公和殷大荣不仅要张罗人情,还要送礼打点,与周钧而言,却是天大的恩情。
想到这里,周钧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二位躬身称谢道:“小子劳得东家费心费力,心中惶恐。”
庞公看向周钧,叹道:“二郎莫要多礼,咱家如今帮你,其实也是在帮自己。”
“咱们这些内侍,在宫中时看着风光无限,一旦出了宫,便是人走茶凉,用不了几年,就再无言语。”
“趁着现在还有些余热,帮你谋个前程,往后发迹,也好有个人帮衬一二。”
周钧听了,连忙拱手说道:“敢教东家知晓,即便不取那前程,衡才也自当用心做事。”
殷大荣笑道:“庞公看人的眼光,咱家绝对信得过。他说了二郎乃是可造之材,一定是那般的。”
庞公又朝周钧说道:“莫要多想,在那尚书省中,且认真做事便是。”
“入流一事,咱家自会安排妥当,这段时间先候着。”
周钧应了一声,又向庞公和殷大荣躬身告别,便出了院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周钧依然在想着寻功一事。
王忠嗣大破突厥,乃是毋庸置疑的史实。
倘若真的能以点查俘隶的身份,随宫中采访使去往朔方,即便随军出行,也不可能会有多少风险。
所以,这件差事,人身风险小,但政治收益大,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回了外苑的居所,周钧瞧见画月,正在院子中央,捣鼓着几个大盆,身上满是油污。
走过去,周钧朝她问道:“这是做什么?”
画月瞧见周钧,朝他问道:“我问你一件事,你闻闻衣裳,是不是有什么怪味?”
周钧依言走到画月身旁,蹲下身闻了闻后者的衣服,疑惑道:“还挺香的?”
脸红到了脖子根,画月又羞又恼,一把推开周钧,朝后者喝道:“谁让你来闻我?闻你自己!”
周钧笑了笑,又低下头,闻了闻自己。
一身衣服虽说是才换的,但的确有点奇怪的味道。
但平常闻着习惯了,不经画月提醒,周钧还真的没注意到这股味道。
见周钧若有所思,画月说道:“自从来了这大唐,我发现家家户户洗衣服,都是用一种植物,名为皂角子。”
周钧点头说道:“那皂角子有去污的作用,通常都被拿来洗涤。”
画月:“皂角子的确能去污,但果实晒干捣碎之后,与白面和成丸子,本身就有些异味。”
“再加上作用不强,衣服常常会洗不干净,久而久之,穿着身上就会有一股难闻的怪味。”
周钧点点头,又看向画月面前的大盆,只见分别乘着动物油脂、草木灰、菽豆和饴糖。
仔细想了一会儿,周钧恍然大悟:“你这是在做肥皂?”
画月一愣:“肥皂是什么?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周钧:“大概知道一些,将动物油脂和草木灰混在一起,就可以得到一种膏状物体,洗衣服会非常干净。”
画月又看了眼周钧,似乎也懒得询问对方怎么得知这一切,只是说道:“没错,只不过这件事物,在大食被称作『脂球』。”
周钧凑到大盆旁,看着里面的物什,感慨的说道:“想不到大食还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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