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阿郎吃酒多了。”
周钧快步走到前院,正见到满脸赤红、一身酒臊的周定海,被仆人从马背上搀扶了下来。
罗三娘在一旁又气又急,数落个不停。
仆从们七手八脚将周定海抬到中堂,有人拿来了醒酒汤,还有人拿来了冠风散。
周定海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喊道:“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我周某哪一回短了孝敬?!”
“当年称兄道弟,如今却落井下石,污蔑周某清白!”
罗三娘听见这话,喝退了周遭的仆从,只对周钧说道:“把你阿耶扶到里屋去。”
周钧搀着周定海,跌跌撞撞的朝卧房走去。
一路上,只听那周定海呼号什么『犯了事却全诿赖于我』,『怎不见那当日的情分』云云。
看着周钧将周定海放在卧榻上,罗三娘抹了抹泪,说道:“钧儿,我说与你一事,你听完勿要怪你父亲。”
周钧垂首道:“阿娘说着便是。”
罗三娘:“犯了蒋育的案子,你父亲深知定会遭那市吏们的怨恨,怕是还会上了市署的恶册(黑名单)。故而,就想用那作保换帖的法子,让你顶上奴牙郎的位置,来躲避恶册之过。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苦了你了。”
周钧摇头道:“阿娘,作保换帖恐怕没有什么用处。”
罗三娘:“为何?”
周钧:“这次蒋育的案子,不仅得罪了市吏,还让上官看到了市署办事的漏洞,怕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奴牙郎的管理会更加严苛,这在无形之中,等于得罪了诸多同行。”
“换了持贴人,固然是能躲过市署的恶册,但是市吏和同行们,皆怨我周家父子,正所谓众口铄金,这坊市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声,怕是难以挽回了。”
罗三娘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周钧想了想,又说道:“奴牙郎承接奴单,大多循三途。一为市署推举,二为市馆商谈,三为熟客相荐。”
“咱们周家,与那市吏和同行俱是交恶,市署推举和市馆商谈,这两条路,怕是很难走通了。”
“眼下,只有熟客相荐,或许还有些可能。”
罗三娘:“熟客?你父亲做奴牙郎这么些年,做成的奴单,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定有那可信之人,愿意推荐亲友将奴单交给你父亲经营。”
周钧说道:“待得明日父亲酒醒,我自会向他讨教此事。阿娘,夜色不早了,你们先休息吧。”
与母亲道别,周钧回到自己房中,仔细思考了一番。
有些话,他并没有对罗三娘细说。
其实,熟客相荐这条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走通的。
周定海曾经的那些买奴客户,就算肯将周家父子,以奴牙郎的身份,介绍给那些求购奴婢的亲朋好友。
但那些买家,迟早也会从知见人、市署甚至其他奴牙郎那里,得知到周定海那桩『略卖良人』的官司。
这些买家会担心,万一周家再次犯浑,又找来良人充奴,害的他们被请去县衙里过堂,这个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没有哪个买家会愿意选一个有『略卖』案底的奴牙郎,熟客相荐这条路到最后怕是也会不了了之。
这样看来,市署、市馆和熟客,三条路实际上都难以走通,这奴牙郎的营生究竟应该怎么做下去呢?
躺在床上的周钧彻底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