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连的老师韩非,效仿箕子出海,就很合理!
“怂娃哪来的怪心思……”
嬴政捋着胡须沉吟良久,才又缓缓开口道:“秦以法家强盛,卿之法家学说,朕更推崇研读,常以此治国。”
“而今,大秦一统诸夏,卿之学说居功甚伟,不比商君书的功劳小,因何他学透了,却觉大秦国运将至?”
韩非听着这饱含溢美的言语,却没有什麽自矜之色,反而神色凝重的反问道:“陛下当真认为法家,能让大秦国运昌盛吗?”
“然……”
嬴政下意识颔首,口中也给出答复,但嘴巴张开后,似乎又想到什么,说出来的‘然’字,突然变得底气不足。
韩非见他如此,便揖手道:“关于法家,臣曾与子虎公子有过辩论,子虎公子所言虽荒诞不经,可事后臣细细想来,却觉颇有道理。”
“他言,秦非强在法家,而是强在变法,想要常盛久昌,便需因时适宜。”
“而陛下一统诸夏,这三年来虽有变法,虽是谋略深远,却仍大体沿用商君之霸术,好比牛不喝水强按头。”
“惠文王车裂了商君,便如同杀掉强按牛头之人,让已经学会俯首饮水的犍牛,消解满腔怨愤,俯首甘为孺子牛。”
“不知陛下的法令,推行成熟之后,要杀谁才能消解六国之民的怨愤?”
嬴政被问的张口结舌,脑海中炸雷连响。
杀谁?
杀他自己!
因为,书同文、车同轨、改币制、统一度量衡,包括细枝末节的禁酒令等等,都是以他这始皇帝之名颁布。
这些法令,每一项都触动着原六国百姓的根本利益!
书同文,得罪的是六国所有士人,好比当年的殖民时代,殖民者颁布新政策,作为被殖民的你要熟练的运用他国文字进行写作,不学你就没资格考研考公,就问你气不气?
车同轨,得罪的是六国所有富农以上阶级,好比你辛辛苦苦存钱,终于买了一辆家用车,然后殖民者新政策出台,轮间距你得重新调整,改装费用自己掏,还问你气不气?
统一度量衡,这就更波及所有人了,你家里都穷的叮当响了,祖辈传下来的称量工具,一直都用的不错,殖民者突然说不能用了,你得重新打造一套合乎标准的,费用还是你自己掏,再问你气不气?
最牛逼的是改币制,你好不容易存点钱,殖民者一道令下,全成了废铜,富豪秒变赤贫,你急眼吗?
还有那些细枝末节的禁令,以及动辄连坐的反人类律法,都让六国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他嬴政活着,原六国百姓惧他,纵有怨愤,自不敢闹。
可他已年近半百,操劳国事倍显苍老,惠文王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躺陵墓里去了,他感觉自己也差不多了。
若他死,谁能震住六国怨愤?
没有人!
哪怕长子扶苏顺利继位也镇不住,天下大乱是必然的,只看能否平定动乱?
能否让大秦延续下去?
能吗?
赵子虎显然感觉不能!
所以他选择谋划逃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