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的事,就是他愿意做的事。试试也好,让嵇鹤彻底死心。而且……
如果玉牌真的只有和路听琴一脉的灵气能够驱动,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
重霜修的是玄清门下叶忘归一脉的归元道,追求大道归一,问询本心,灵力如霜雪,冰寒浸骨。而路听琴修的是无情道,灵力如兰。虽然就路听琴平时待他的模样,重霜怀疑这个伪君子早入了妖道、鬼道,或是其他会动用骨血的邪性杂学。
重霜闭上眼。
他的指尖搭上玉牌,沉心静气,运转归元决。灵力顺着指尖,凝聚成有型的实体,包裹玉牌,似乎在寻找响应的气息。
没有……当然不会有响应,这里也没有……等等?
这不可能!
重霜惊愕地睁眼。一道刺目的光芒从玉牌身上亮起,他感到自己的灵力如石牛入海,沉入其中。一股冰寒的气息,仿佛冰渊下盘桓的守护者,从沉睡中苏醒。
玉牌恢复,感应到魔气,启动了。
路听琴颤抖起来。
叶忘归灵气的冷,是高山的常年的积雪。师祖的玉牌,是冻了千万年的深渊或苔原。对比之下,旁边厉三的身躯,像火炉一样炙热。路听琴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躲了躲。
厉三抬起手,拍猫一样拍了拍路听琴的头。
玉牌的光辉亮起的瞬间,在场的四个成年人,三个清醒的,一个装睡的,都在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有师祖的力量在,魔气必然能压制下来。
叶忘归抓着头发,“我,唉,好在,好在……是我魔障了。”
他愧疚地收好剑,向师弟们的方向深深躬身,诚恳道:
“我因心中偏见,误以为路师弟主动堕魔,险些酿成大错……幸好嵇师弟阻挡及时。稍后我会自行领罚,等师祖回山时,向师祖谢罪。也请厉师弟顾好路师弟,等他身体无碍,我会去当面致歉,请路师弟责罚到消气为止。”
“这就完了?”嵇鹤冷冷道。
“老四?”叶忘归小心翼翼。
“我倒想知道,被你夸到天上这个好师侄,今天干出这事,打的是什么主意!”
嵇鹤手捏成决,一道路过的风被他抓到手中,化作宽幅飘带,将重霜从地上捞起,捆得严严实实。
“咳……咳咳……”路听琴闻言,口水没咽好,被呛得不行。
师祖的玉牌立竿见影,助力大师兄的灵力,压制了魔气的发作。路听琴太累了,现在正在装死,呛咳也跟小猫似的,断断续续。听见嵇鹤的耳朵里,每一声都让心里的火气壮大十分。
“你从哪知道的驱魔符?”嵇鹤问。
“……师尊的,山居书房中。”
重霜双脚离地,头朝上,被吊在不算高的半空中,屈辱地开口。
他的胸膛滚动着热流,好像就要炸裂。路听琴喜欢研究他的血液,有时入了迷,会自己待在偏房,让他在外面等着传唤。重霜往往趁这时,去书房看些东西。
“好啊。”嵇鹤冷笑出声,瞥了眼叶忘归,看得叶忘归汗毛乍起。
久经师弟白眼的叶忘归立即明白,这是“看看你那蠢脑子”的意思。叶忘归瑟缩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
“那本书的记载里,你没看见后果?”嵇鹤问。
重霜咬紧双唇。
“你没看见这驱魔符下面,就是你师尊的笔迹,注释不到万不得已时,切勿驱动,否则有伤心神?”
叶忘归瞪大双眼。
“回答我!”嵇鹤喝问。
“……看到了。”
“你师尊从来不愿出门到人多的地方。你叫他来的讲习会?”
“……是。”
嵇鹤气笑了。“师侄啊,知道为什么你能动玉牌吗?还说什么你师尊没教过你,我刚探到,你经脉里,可流着他渡给你的灵力。”
叶忘归不禁抬起手,随时准备救场。他不能让嵇鹤出手伤了子侄辈,就算要罚,也该等路听琴醒来。
嵇鹤没有动手,他只是撩起衣摆,蹲在路听琴的身边。向之前那样,用手心在路听琴额头上呆了一会,抚过路听琴颤抖的眼睫,掐了把脸。
路听琴装作自己是一片随风就倒的柳叶,瑟瑟发抖。
原身给龙崽子渡过灵力?
估计也属于研究的一部分吧。
他害怕嵇鹤再问下去,忍到极限的主角会丢掉自尊心,将原身的黑料一股脑都交代了。那样他真是前脚刚活过来,后脚又要踏进鬼门关。
嵇鹤对路听琴用堪称温柔的口气,叹了口气:“你啊你,现在算求仁得仁了。”
说完,嵇鹤收敛了一闪而过的温和。面若寒冰,走到重霜面前,对上少年烧红的眼。
“现在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拿着你师尊告诉你的法子,叫你师尊来到他不愿意的地方,当着一堆同门的面,念出了驱魔符?你看到一些事,知道这柄剑不会空手而归。你想让那个人,就此身败名裂,对吗?”
嵇鹤扬起手,狠狠扇了重霜的左脸。
“哪来的白眼狼,设出这种下作局!”